姜令窈看杏花婶颇为激动,她略一思忖,便道“婶子,不如我们去你家中略坐此番案情还待仔细说与你听。”
杏花婶一听案情两字,眼底便泛起水汽,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在眼底一抹,道“两位大人,这边请。”
她家也离村口很近,同四周其他百姓的棚屋并无不同,只是屋舍中的渔网更多一些,堆满了院子。
杏花婶情绪低落,已经是在勉强维持着体面,她给两人搬来竹凳,三人便在院中落座。
如同段南轲所言,此时的白河村安静如同深夜,家家户户都闭门熟睡,村中鲜少有人走动。
姜令窈自不能告诉杏花婶所有案情细节,她思忖片刻,同段南轲又低语几句,这才对杏花婶道“婶子,昨夜静夜花苑那么大动静,村子里无人议论”
杏花婶面色僵硬起来,她抖着嘴唇问“我们只听说静夜花苑死了人,至于死的是谁便不知,难道”
她捏着画像的手又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顺着她沧桑的面容滑落。
姜令窈心生不忍,她取了帕子给她,杏花婶却并未接过。
“手脏,莫要弄脏大人的帕子。”她哽咽道。
“大人可否告诉我,死者是不是小珍”
姜令窈叹了口气,她点点头,道“死者就是画像上的女子,你说她叫小珍”
杏花婶一听这话,掩面而泣,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是,她就叫小珍,是两三年前流浪来的孤女,当时她几乎都要饿死,正巧昏倒在河边的芦苇荡里,那会儿我男人还在,打渔路过河滩,把她救了回来。”
杏花婶道“小珍是个好姑娘,她,她能有今天多不容易,老天啊怎么这么坏啊。”
她说着,又是泪如雨下。
姜令窈心酸得不行,她被杏花婶的哭泣所感染,眼底也泛起红意,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杏花婶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上面皆是被鱼线划出来的伤痕,那是她用尽力气过活的证明。
姜令窈知道自己应当理智询问,可她听到这如泣如诉的哭声,还是忍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段南轲见她眼睛泛红,一脸哀戚看着杏花婶,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他以为姜令窈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却未曾想到,她却还有一颗纯善之心。
段南轲并未打断杏花婶的哭泣,他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姜令窈的袖子,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她。
姜令窈红着眼睛回头看他,就只看到送到眼前的帕子。
段南轲的帕子自是极干净的,一股悠然的沉水香扑面而来,姜令窈一把攥住帕子,在眼底擦了擦。
段南轲见她这般小孩脾气,不由勾了勾唇角,低声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如今能做,就是替她伸冤,让她瞑目。”
他的话不仅说给了姜令窈,也说给了杏花婶。
杏花婶身躯微振,她抬起头,用衣袖狠狠蹭了蹭脸,把脸上那些伤心泪痕都拂去,才哑着嗓子道“这位大人说的对。”
杏花婶看向姜令窈,同她哽咽道“小珍来白河村时才十三四岁,她父母亲人都在灾厄中过世,只剩她一个人一路乞讨流浪,过来白河村寻亲。”
“我男人把她救回来后,她在我家养了几日,我跟我男人帮她寻亲,可是她连表姑名字都不知,只记得姓,如此寻了半月还是未能寻到,她便留在了白河村。”
“小珍很勤劳,在我家抢着干活,后来她学会织网捕鱼,便从我家搬出去,在村边寻了个无人要的小篷船独居。”
这名死者并非白河村本地人,村长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姜令窈和段南轲都未开口,只安静听杏花婶说。
杏花婶道“小珍真的是个极好的姑娘,她勤劳勇敢,这么多年都靠着自己谋生,从不求人帮忙,后来我男人故去,她帮了我许多,待到我同女儿度过那段时候,她才少来家中。”
杏花婶说着又忍不住流泪“即便如此,我也担心她一个人吃住,同她说让她十天半月就上家里来说说话,她上次来家里是是八日前,那日她很高兴,同我说认识了个新朋友,以后也不孤单了。”
姜令窈在卷宗上记,听到这一句,她问“杏花婶,你确定是八日前”
杏花婶点点头“能得,那日刚巧是端午,我特地叫她家里来过节,不会记错。”
姜令窈的心砰砰跳,她问“那她是否有说那个新朋友是谁”
杏花婶摇了摇头,她懊恼地捂住了脸,悲伤抑制不住地宣泄而出“我没问,我只知道那应该是个姑娘,且叫她小心些,莫要被人骗了去,都是我的错”
她哭声呜呜咽咽,让人心中沉闷。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多关心她,要不是我只顾着自己,她又怎么会死。”
如此说着,杏花婶嚎啕大哭起来。
还未等她哭完,姜令窈的声音却再度响起“杏花婶,杀人偿命,伤天害理,所有的错都是凶手的罪孽,同你并不相干。”
“等我们抓住凶手,定要他一命偿一命,”段南轲声音低沉有力,“我同你保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