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已经在皇子府待了十多年。
十多年来,他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也知晓贵人们的一些秘密。
不过也正因为他清楚一些秘事,也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所以多年来,他仍是王府的管事,贵妃娘娘和四殿下也十分信任他。
王管事有很多升官财的愿望。
譬如四殿下若有幸能坐上那个位子,到时候定会提携他,享尽荣华富贵。
从前他并不会想得怎么美,因为大齐还有一位贤明能干的太子。
但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只要有那位贵人相助,再加上穆家的势力,那位子到底由谁来坐,也说不定。
提着灯笼,王管事的内心怀揣着无限的希望,似乎已经能够瞧见风光大道正在他眼前铺开。
只是刚哼着曲儿进了门,他正准备点一盏灯,手上的灯笼便蓦地摔落在地。
灯笼坠地的声响很轻。
蜡烛倾斜,挨着灯笼罩,整个灯笼都开始熊熊燃烧。
看着燃烧的灯笼,王管事默不作声,也不敢去灭火。
因为一把匕正抵在他的喉咙上。刀锋割破皮肤,流入衣襟的鲜血几乎还带着温热。
有人要杀他,可他甚至喊不出一句话。
绷带缠得死紧,完全封住了王管事的嘴。
此时他瞪大双眼,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往后退一步,只能维持这个僵硬的姿势。
站在他身后的来访者呼吸平稳,隐约笑了一声“倒是识趣。”
听见这道嗓音,王管事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嘴里也不由得喊出一连串声音。
由于他被绷带紧紧缠住了嘴,这些声音化作不可置信的呜咽,含糊到根本听不清。
楚韶手持匕,抵着王管事的脖颈。
像是提笔绘就丹青,她的姿态十分优雅“妾身倒是想听清王管事您在说什么,奈何您的声音实在太小,言辞也含糊不清,着实让妾身有些苦恼。”
语气轻缓,仿佛正在提及一件略显愁闷的小事。
然而王管事此时已经知道了。
楚韶是来杀他的,而且是代表燕王府来杀他的。
“妾身”这个自称,本该极尽婉约温和。
不过衬着抵住喉咙的刀刃,还有地板上熊熊燃烧的灯笼,王管事已经惊恐到了极点。
如果楚韶不想杀他,肯定不会出声暴露身份。既然暴露了身份,说明对方定有十足的把握杀死他。
刀架在脖子上,王管事不敢动弹,只能用牙齿撕咬绷带。
撕扯的动作毫无仪态可言,他像是困在铁笼里的兽,野蛮而又绝望地嚎叫着。
可惜这些嚎叫并不会激起楚韶的怜悯。
她之所以未曾立刻杀死王管事,只是顾念着还没对王管事讲出他的死因罢了。
用手握住匕的柄端,楚韶很是自然地转了一圈,来到了王管事面前。
顺着刀锋划出的伤痕轻浅细长,当然不足以杀死王管事,只是让他心脏狂跳,内心对楚韶的恐惧攀升到了顶峰。
“噢您在害怕么。”楚韶的唇边含着微笑,柔声说,“原来心跳加快是因为害怕,那么如果不害怕,心跳又为什么会加快呢”
虽然这话是在问王管事,但楚韶并没有指望对方回答,只是笑着说“妾身想起来了。”
她拿起刀鞘,抵在王管事被绷带缠住的嘴巴上。
“当您站在燕王府,对张管事说出燕王双腿尽废,是京城人尽皆知的笑话时,心脏似乎也跳得很快。”
“如果说骂人真的会让人心跳加,如今您并不能辱骂妾身。那么,看来现在您一定是因为惧怕妾身了。”
“您觉得,妾身猜的对吗”
王管事根本不能回答楚韶的话,他只是拼命地呜咽,双手颤抖着在暗处动作,想趁对方不注意,夺下那把匕。
等他夺下匕,一定会让楚韶付出代价
只是可惜,还没等王管事真正开始动手,膝盖那处陡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像是膝盖骨被重物击碎,当场他便痛得跪倒在地,如若不是被绷带封住了嘴,惨叫声恐怕能够响彻整个皇子府。
楚韶把玩着手中匕,望着王管事趴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样子,温和地说;“这是第一个报答。既然您很喜欢看别人的笑话,妾身也想知道,当您废了双腿,成了妾身眼中的笑话,妾身会不会为此感到开心呢”
“只是很可惜,看见您这副模样,妾身并不觉得开心,还觉得有些无趣。”
“像折磨他人这种无趣的事情,妾身早已厌倦了。只是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两个报答,所以妾身会勉强提起兴致,继续送给您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