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这一睡到傍晚才再次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一片湖蓝色的衣袖半铺在床沿。
她微微挪动脑袋,瞧见了不太寻常的一幕。
只见裴砚安倦慵疲沓地半倚在床柱上,微弱的烛光虚虚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印出立体隽秀的轮廓。
他的呼吸声舒缓安稳,周身的锋芒也散去了几分。只是眉宇间还有道浅浅的沟壑,似是在梦中也在担忧着什么。
江瓷月看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连忙收回视线。生产时那些纷杂混乱的记忆零零散散跑到她的眼前,她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因为害怕,居然直接和裴砚安交代了“后事”。
现在安然无恙的她回想起来后顿时有些躺不住了,她想要挪动身子,可刚一动,小腹就有疼痛和不适传来,她没忍住轻轻痛吟出声。
靠睡在一旁的裴砚安几乎是立即睁开了眼,“怎么了?”
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和沙哑。
江瓷月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肚子。。。。。。有点痛。。。。。。”
“怎么还会痛?”裴砚安想要伸手去触碰,可江瓷月不肯让他碰,他只好出去将李阿婆请了过来。
李阿婆过来后仔细问了问,弄清楚情况后倒没有太担心,“别担心,生完孩子肚子得慢慢缩回去,所以会疼是正常的,可以多揉一揉肚子压一压。”
裴砚安皱眉,“这疼痛会持续多
久?”
李阿婆:“这也说不定,有些人几日便不痛了,有些人则是半个月左右,这没有药,只能捱过去。”
那头的江瓷月感觉那一阵疼痛过去后已经缓过去了,“现在不怎么疼了。”
“小豆包呢,她怎么样?”她心中还惦念着孩子,之前就匆匆看了一眼,现在特别想念她。
裴砚安走过来,“孩子在隔壁,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将孩子带过来,好不好?”
江瓷月发现他现在做什么虽然还是改不了先行决定的毛病,但是也会在后边“补救”一般问上自己一句好不好。
有些好笑又好气。
她想着自己算起来真是快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了,虽然不是很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李阿婆和裴砚安一同去抱孩子,而没过多久澜音便端着一碗煮得浓郁醇香的鱼汤过来。
江瓷月勉强喝了大半碗,期间视线总是望向门口处。
“江姑娘,是我粗心失职,没有检查仔细才差点害了你和小姐。”澜音的声音闷闷的,眼眶也有些微红。
江瓷月收回视线看向她,“这不是你的错,毕竟谁也没想到哪里藏着个人。而且我现在和小豆包也平安,你不要太过自责。”
说完她又追问道,“是不是裴大人问责你了?”
澜音摇了摇头,“不曾。”
就是不曾,她才越发觉得愧疚和不安。
江瓷月知道每次出事,澜音都会觉得是自己失职,她继续说道,“这事追根究底
都是那群人的错,你不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呀。”
她将碗放在一边,拉过澜音的手轻轻一握,“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在外面的时候是你保护了我和小豆包,而后面那只是个意外。”
澜音心头思绪万千,但不善表达的她最终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知晓。
两人又说了些话,这才看到裴砚安和阿婆姗姗来迟的身影。
江瓷月小心地挪移着坐到床边准备起身,可裴砚安不放心,大步走过来制止了她,让她坐着等阿婆将孩子抱过来。
江瓷月目不转睛看着阿婆将孩子交到她的手中,第一次抱的时候她都不敢用力,动作也有些僵硬,可当她真的将那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时,心中又生出许多的不真实感和柔软。
明明一天前,她还是在自己肚子里待着的,现在却是在怀中了。
小豆包被层层包裹在被子里,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现在好了许多,但看着实在是太瘦弱了,不太像个健康的孩子。
她想到这鼻头便有些发酸,是她没能好好保护好小豆包,才让她早产了这么多日。
“她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健康吗?”江瓷月看向阿婆的眼中充满担忧。
李阿婆对她笑笑,“早产的孩子难免孱弱些,但这小家伙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睡的就是有些离不开人,我们去的时候她刚又吃完睡下呢。”
江瓷月抱着她小小软软的身子,怜爱地低头用
鼻尖碰了碰她。
小豆包身上有些奶香,脸颊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小手还会抬起碰碰她。
可下一瞬小豆包突然挥着拳头娇气地咳了两声,嘴边还有少许的奶水溢出,这把江瓷月吓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是好。
“诶呦,怕是呛奶了。”李阿婆说道。
“我来吧。”裴砚安伸手将小豆包从她怀里接了过去,半娴熟地将孩子抱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指骨明晰的一双手轻轻给她拍着背。
没过多久,小豆包便趴着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奶嗝,渐渐安静下来。
江瓷月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阿婆和她解释,“孩子刚开始时有些闹腾,不抱着便不愿意入睡。裴公子不放心孩子,这一天大半的时间都是他在抱着孩子哄睡,等到孩子好些了,能在奶娘怀中入睡便又到你屋中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