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锦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懒散,现在陡然清醒过来了:“你来教阅?”
就她为数不多的关于朝堂的所知,这大教阅一般是帝王亲自校阅才是,那是尽显帝王风范的时候,现在官家让阿畴校阅,这意味着——
阿畴却是神情平淡:“不知道,他或许有些打算,但这个时候,我们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
希锦忙点头:“说的也是,反正让你做,你就做吧。”
阿畴颔:“得出了,时候不早了。”
希锦:“嗯。”
阿畴要走,不过脚步顿住,他看向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这次校阅,大家都要争相围观,估计比后面中秋节还要热闹,到时候你带着芒儿过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希锦看着他的眼睛,那墨黑的眼睛温柔,她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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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每年两季的参阅兵马,一般三年轮一次大校,往年都是官家亲自校阅,这次由皇太孙代为校阅,这其中意味,大家自然都明白。
希锦的辇车出行过去南郊,那里早为皇亲贵戚的女眷备好了观校台。
她才下辇车,在奴仆簇拥下过去,早有各位帝姬以及命妇纷纷涌上来,一眼看过去,大家打扮得锦衣华服,每个人面上都是和善的笑。
这个时候难免想起过去,她刚来的时候,都知道皇太孙家的小娘子来了,可有几个会凑上来。
便是后来她跟随过去朝陵,也没几个人看在眼中,帝姬们见到她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
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其实希锦按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今日大家言语仿佛越谨慎小心,这让她有些意外。
意外之余也就明白了。
她的夫君如今已经代官家行兵马校阅,各州府帅守带领所统兵马,甚至包括殿步两司的军马,都将向她的夫君俯。
这种威仪,是大家可以想象到的,是让人畏惧的。
这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进宫看到帝王之威被吓到。
她当下也不多言,只和众位贵戚宝眷,一起登上那亭台,落落大方地坐在那主位,观看不远处的校阅。
这校阅场面宏大,前来观看的士庶不计其数,显然朝廷也是有意要彰显国威的,是以现场鸣锣击鼓,试炮放烟,又见各路钤辖并节制诸军统制都带领所部军马过来教场,兵马浩荡间,尘烟四起,倒是看得人心神为之一振。
这时候,
旁边女官恭敬地上前,为她递上水精罩,这水精罩也是有趣,眼睛对着看,是可以看到远处的,据说水军作战时会用到这个。
她拿了来看,果然是清楚多了,于是便给旁边嘉福帝姬也看,大家看了个稀奇,说说笑笑的。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阵战鼓声,却原来是主校阅的皇太孙殿下到了。
众人全都精神起来,纷纷看过去。
虽说这男人早间时候才和自己缠绵一番,不过希锦也是看得兴致勃勃。
先看到明黄雕龙大轿,黄轿之后便是帜旗相随,整齐的行伍行来,亲从军士衫帽崭新鲜丽,威风凛凛,这些亲从后面才是乐骑,那擂鼓声震慑天地,只让人心生敬畏。
而就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希锦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夫君。
他在众位亲从护卫下,披挂满身,腰佩长剑,英武挺拔,随着他的坐骑行经那行列前,那些军士便出震天的呼啸声,那声音因为太过宏大,以至于听不真切,只听着仿佛是千岁千岁千千岁之类的话语。
就在那响彻九霄的呼啸声中,阿畴从容地抬起右手,剑指长天,英姿傲然。
希锦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口都被什么饱涨的情绪给溢满了。
这么震撼的场面,千万军士组成的海,就这么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接受自己夫君的校阅。
这种感觉啊……
她清楚地明白了什么叫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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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校阅现场,各州府军伍全都排列战阵,施展所学,做出迎击敌军之势,有那试炮放烟的,也有试射弩弓的。
阿畴居于那高台之上,校阅众行伍,并赐以赐予将帅金器、彩匹、御酒以及各样美食。
希锦和众人这么看着,因这会儿阿畴赏赐了几位将帅,气氛缓和热闹起来,于是众人私底下小声议论着,也有看中某些年轻将军,盼着能来个校场捉婿的,当然更有低声议论着自家郎君这次也参与校阅的。
希锦这么听着间,也听到有两位宝眷提起来,却是说起那摩尼教。
她乍听到这句,也是疑惑,便看了一眼那两位。
那两位冷不丁见希锦看过来,都有些慌,忙道:“是我等妄议了。”
希锦含笑,示意她们继续观看便是,那两位还有些忐忑,只能勉强赔笑。
其实听着那意思,仿佛摩尼教有什么幺蛾子了,似乎大家都知道,只是自己竟然不知罢了。
想问问,但又怕惊吓到这两位。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身为内命妇第一人,大昭天下唯一能被称为殿下的女子,别人对她其实都是有些敬畏的。
若是细问,别人反而忐忑不安。
一直待到这校阅结束,阿畴那里也命人送来了各样美食佳肴,说是赏赐给前来观阅的宗亲宝眷的,并赏每人金花一朵。
众人谢恩,之后领了那金花,各自攒在髻间,一时之间满场衣香鬓影,都是璀璨金花,倒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