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當時聽到「砰」得一聲,是溫淮騁一下子跪在地上時,膝蓋撞在地板上的聲音。當時沈悠鳶和溫景陽都被溫淮騁這一動作嚇了一跳,幾乎以為溫淮騁是在外面幹了什麼違法的事,準備自前先來給父母請個罪。
「我記得他當時大概是說他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並且可能以後都只會喜歡那個人,但是那個人現在不見了,他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他要等他,希望爸爸媽媽不要生氣,也不要阻止他,如果有一天他能帶著那個人回來,也希望爸爸媽媽能夠接受他。」溫淮暖給蘇未嶼剝了個橘子,「其實我哥真沒必要跪那一下,我爸我媽那多開明的人呀,我記得當時裡面就安靜了一會兒,我媽就問那個人是不是小嶼哥哥,我哥說是,我爸我媽就沒說啥了,就說了句讓他自己考慮清楚就行。」
溫淮暖自己吃了口橘子,繼續說:「但我第一次看我哥那麼堅決的說一件事,說真的,我後來看電視劇都覺得沒有一個男主角對女主表白時有我哥半分的堅定。而且這麼多年我真的一次都沒見他和別的人有什麼曖昧,我都怕他憋出點啥毛病來,話也越來越少了。」
話一說完,溫淮暖就被溫淮騁狠狠揉了把腦袋:「背著你哥和你小嶼哥哥說什麼呢?」
被抓包的溫淮暖眼睛瞪得圓圓地,清了清嗓子把手裡的橘子全塞進蘇未嶼手裡,利索地從沙發上起來,邊跑上樓邊喊:「沒啥,就是祝你們倆百年好合!」
溫淮騁看著她一溜煙跑個沒影,笑著搖搖頭:「她和你說什麼呢?該不是說我的壞話吧?」
蘇未嶼望著溫淮騁,眼裡難以自抑地溢出愛意:「沒有,她在誇你呢。」
溫淮騁被這滿眼愛意撞得心裡一動,看了眼在外面院子裡消食的父母,低頭在蘇未嶼唇上親了親:「怎麼突然這麼看我?」
「什麼?」突然被吻的蘇未嶼愣神地看著他。
溫淮騁用手指蹭了蹭蘇未嶼的下巴:「就突然覺得,你剛剛好像特別特別愛我。」
蘇未嶼笑了:「只有剛剛嗎?我一直都是啊。」
被反撩的溫淮騁禁不住臉紅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扣著他的後腦開始第二個吻。
第73章
尾狼的酒吧最近在做活動,周末晚上還請來個小樂隊,蘇未嶼作為合伙人之一,這幾天往酒吧跑得比較勤快,連帶著溫淮騁也去得頻繁了起來。
溫淮騁坐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上,看蘇未嶼在不遠處和何文說話。
過了一會兒,蘇未嶼轉身往他這邊指了指,衝著何文笑著說了什麼,看樣子像是準備帶著何文過來和溫淮騁打個招呼,但沒走幾步又被人叫住,於是到他面前的便只剩下何文一個人。
「嗨。」何文對他舉了舉手裡的杯子,在他面前坐下。
溫淮騁點了個頭作為回應,他之前來酒吧接蘇未嶼回家的時候偶爾見到過幾次何文,但沒有說過話,只知道他和蘇未嶼的關係不錯,還是尾狼的愛人。
「他很快就過來了,要喝點什麼嗎?我請客。」何文說。
「不用了,一會兒還要開車。」溫淮騁拒絕道。
何文打量了一會兒溫淮騁,笑道:「之前看到照片的時候,我就想著這個人一定很愛小嶼,別說七年,也許十年二十年,說不定你也真會等下去,果然,他等到了。」
溫淮騁愣了愣:「照片?」
「對啊,早幾年的時候,他租著個小單間,裡面貼滿了你們兩個人的照片,他床頭還有一張你們的合照海報,他說只有這樣子,晚上睡覺才不會覺得害怕,對他來說,你一直是他安全感的重要來源,尤其是在他沒辦法走出那些過去的時候。」何文晃了晃杯里的酒液,回憶著那時候的蘇未嶼。
「他應該沒和你講過他接受治療的這幾年具體是怎麼過的吧,一定是幾句話帶過就算了。」何文搖著頭嘆了口氣,「其實我挺佩服他的,換個人……」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沒繼續說下去,「他很勇敢,也很努力,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很愛你。對他來說,你是他戰勝病症的唯一信念。」
「他怕我難過,只說了個大概。」溫淮騁垂眸,酒吧里的燈光有些暗,何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覺他應該有些失落。
「創傷後應激障礙,往往還會伴隨著一些抑鬱症狀,一些患者還會出現攻擊性行為甚至自殘自殺等行為。尾狼和我說,他當時決定離開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你應該看到過他手上的傷疤吧,都是他早期患病後用來轉移痛苦時弄的,不過後來治療的時候,他已經幾乎很少出現自傷的行為了,我想大概還是因為你吧。」何文往方才過來的方向望了眼,「我一開始以為他選擇離開,也許是因為對你們的愛不夠自信,後來想想,也許不是的,既然連我一個外人看幾張照片都看得出來你那麼喜歡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離開他。但他還是選擇了離開。他不自信的也許還是他自己,怕他自己撐不住哪天渾渾噩噩地在發病的時候殺了自己,更怕在那樣的情況下傷害到你。」
溫淮騁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頭,假如這裡燈光足夠明亮,何文也許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發顫:「但事實證明,他比他想像中的自己要勇敢和堅毅得多,他撐過來了,也終於以他最想要的狀態重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