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咬着下唇,心里没底,却不想输掉此刻的气势。
她虚张声势“本宫说了,你不准过来”
梁铮没理会,走到她面前,有条不紊地站定,挺拔的身形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他低眉,淡淡打量李含章。
椅上的女子栖在他身前的阴影下,紧紧攥住手中的圆扇,水盈盈的眸子怒瞪着他。
缠着扇柄的指又细又白,嫣红的丹蔻宛如雪中的朱砂。
一看就什么活儿都不会干。
觉察到梁铮的视线,李含章又羞又愤。
“看什么看”她像只急了眼的兔子,把肚子里的骂人话一窝蜂掏出来,连珠炮似地打过去,“无耻下流卑鄙登徒子王八蛋”
梁铮断眉一抬,神情显出几许意外。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皇宫里还教骂人话
跟军营里头比,还是素了点。
他不咸不淡地瞟李含章,丝毫没退缩,反而啧了一声。
“人小脾气大。”
低低的一句数落。
李含章愣住了。
这是在说她
他竟敢当着她的面教训她
娇纵的脾气很快冒了上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火,梁铮又有了动作。
他双臂交叠,自下而上揭去棉服,将其随意地搭上木架,压住吉服的绯红。
上身只余一件简单的麻布袖衫。
李含章亲眼看见,被脱下的棉服掀起袖衫的一角,露出男人半截劲瘦有力的侧腰,流畅的线条在腹间划出蜿蜒而分明的沟壑。
蜜色的肌肤昙花一现。
她脑内嗡地炸鸣,面颊犹如火烧。
李含章年近桃李,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哪里见过这种景象。
她连忙举扇,遮住整张脸,羞愤道“你不知廉耻”
梁铮皱眉,不明所以。
他不知李含章看见了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很热。
明光铠有两层,里头衬着棉服,棉服内还有袖衫梁铮本就是习武之人,阳气旺得很,衣物一层层地往上叠,闷得他都生了汗。
他没管李含章,拎起她身边另一把木椅,往回走去。
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后,梁铮放下木椅。
四只椅腿敲在地上,出一阵叩响。
李含章听见动静,慢慢将圆扇撤下几寸,悄悄露出一双眼。
只见梁铮散漫地坐在椅上,两条长腿互相交叠,离她八丈远,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似的没了不露身形的盔甲与棉服,宽肩窄腰显出线条,颇有几分塞北的野性。
身姿比她从前的追求者都要硬挺好看。
那双长目皂白分明,正巧与李含章对上视线。
梁铮很沉着,疏离又客气“长公主,我们谈谈。”
李含章现身旁的椅子被人搬了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她心下羞愤,一扭头,没好气道“谈什么”
梁铮神情索然“我也是被迫娶你,没别的办法。”
他来到启夏门时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没过门的小妻子。
梁铮常年戍守边塞,只在边关太平时,于上京短暂地停留了两年。那时候的李含章不过十来岁,名号远没有如今响亮,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此番回京,碰上传旨的驿使与曾经的友人,他才听说了这桩婚事和李含章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