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暗道不好,这怕不是前主子来说体己话。只从新雉那听了堆什么天煞孤星的八卦,这可如何应对?!
谨王虚扶了她一把,先开口道:“夫人在宫中是否安好?”
你把她送进宫,你还问她?夜昙假笑:“本宫一切安好。还要多谢谨王提拔才是。”
这话却像是戳了他哪根痛筋,眉峰一挑,眸色凌厉了起来。他又问:“你和他,如何?”
他?哪个他?夜昙吃多了脑子转得慢,想了会才猜可能说的是皞帝。嘶,这天煞孤星自己没娘子,倒关心人家夫妻感情哦?
夜昙:“好,特别好。陛下对我很照顾。”
谨王道:“真的?”
夜昙:“还能是假的不成?”内心却道,您问完了没,再问下去我不知道答些什么了!
谨王:“你如今,性子倒活泼了些。”
夜昙:…我就说要露馅!
她恬淡一笑,装作一副过尽千帆的模样,再不多话了。
谨王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躬身行礼道:
“夫人莫要介怀,微臣是…替他人询问。”
“既然你与他已琴瑟和鸣,微臣也就放心了。夫人保重,微臣告退。”
他甩袖就走,好似有些着急。夜昙默默盯了会儿,后知后觉道——
这意味不明的话语,还什么替别人问,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谨王该不会对云夫人有意吧?
有意还把她送入宫,这是有病吧?!
初夏雨后的烈日复来,宫中又热了起来。冰盆里的冰块融消得快,夜昙斜靠在躺椅上用蒲扇吹风。两个闹腾的娃娃也各自回家,这就成了又热又无趣。好在夜昙边躲懒边等新雉把侍卫们都叫来,也算有个盼头。
从晨起认识这一堆“老人”,听了一脑门子八卦,吃了一肚子鸡腿,甩了一身泥地还做了场怪梦。竟然到现在都没有碰见有琴的神识来与自己相认。彼此夫妻的默契已经差到换了张脸就迎面不识了吗?夜昙如临大敌,遂决定主动出击。虽不知此碎镜的范围是否宽于整个宫殿,若是一整都城…夜昙不愿想此恐怖之处。权当和之前碎镜一般,一座苑、一座楼、一条街的大小。你不来寻我,我来找你总可以吧!宫闱之内的男人除了皞帝就只有侍卫。待她从侍卫里揪出躲猫猫的神识来。不管是辣目闻人还是小没,分担些八卦吧,她真的好憋!
那屏风如今也无用,进不去其他地方。夜昙烦得叫人把它撤了。和女萝铜钱摆在一处。故躺椅上可直接看到敞门后的庭院。侍女衣角影影绰绰,夜昙弹起来喊:“新雉,是不是叫好人了?”
新雉为难道:“夫人,您把这宫里的侍卫都叫来究竟要做何啊,我从没带过这么多男人进倚云阁…”
夜昙:“外面日头毒,你带他们进内堂啊!”可别晒坏她夫君!
新雉更吓:“啊?进内堂,夫人,这不妥吧。”
“陛下批折子批得头昏脑胀哪管得着我,其他人更管不着!你就把他们带进来,有什么事我担着!”
“好吧…”
列队各位还套着甲盾,烈日下站岗满头是汗,突然被云夫人喊来入内堂。精壮汉子们也没见过这等艳若桃李媚眼如丝的美人给扇风和分点心。一时都不敢抬头看夜昙。夜昙眼珠子转了一圈,一个也没找见像神识的,更别提像有琴的。便道:“我找各位前来,是有件事要做。”
侍卫们啃着点心道:“夫人吩咐便是。”
夜昙:“你们谁会雕石花?”
侍卫们:“啊?”
夜昙比划着,“石头花嘛!就是,”她抽出一侍卫的剑,把大家吓个半死,“用这个,或者刀,在石头上雕花。你们谁会?”
刀剑用来保卫皇城,怎能用来雕花!众人摇头。
夜昙沮丧道:“那看来不是辣目。写话本呢?拨算盘?”
众人继续摇头。甚至有人好心道:“夫人是需要账房先生吗?”
夜昙:“…差不多。一个只出不进的账房先生。”
众人:“啥?那不是贪官么!”
夜昙拍手:“对,就是贪!你们谁特别贪钱,我有个特能挣钱的差事!”
新雉拉住她,“夫人,您究竟要找什么人啊?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
别说她糊涂,夜昙自己都糊涂了…
之后对着这群侍卫大哥,夜昙把有琴及神识所有的爱好特长都说了一遍。宛如泥牛入海,面面相觑无答无声。
烈日渐落西山,晚霞片片,暮色柔软在堂前殿后。宫墙绿树留下浅灰色的影子。
夜昙忙活了一下午,放弃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极沉痛地问新雉道:“还有侍卫吗?”
得到的答复自然是没了。宫里是男人的别说侍卫,就是临时入宫的泥瓦匠,都被抓来问了一通。
夜昙从胸中长叹出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凄惨还是为了夫君的凄惨——
“叫…叫太监来吧。”
若玄商君有感,只怕会为娘子猜测自己所托的身子而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