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四马不动,请夜昙道:“运气不佳。出不了马。李夫人请。”
夜昙手掌小些,勉强一手抓三一手抓二,骰子丢至木碗。
“牛玄各二白一,贱彩‘秃’。不出!”
夜昙略略叹气。好吧,这骰子她玩得不顺手,运气差点也无妨。辣目在后面鼓励道:“娘子。没事!”
幸好有坊主与她一道差,不然她之前对着时闻竹的豪言还有些尴尬…夜昙回头愉快笑笑,“没事,玩嘛。”
庄荷道:“请时姑娘投齿!”
时闻竹摸摸眉毛,面色紧张。
她身后依旧伫立最多人,投她赢的注也最多。现下对她的手气都有些紧张。
时闻竹指缝飘忽玩着骰子,牙齿轻咬下唇,最后似乎下定决心,狠狠一掷!
“白二玄三,贱彩‘捣’,不出!”
这下她身后的下注者皆惊!
时闻竹坐了几个时辰,也耗走不少对家。运气好到不说一把必出王彩,也从不会沦落到投掷出最次的贱彩!这贱彩是即使出马也只可行二矢、走两步的霉运!
难不成风水轮转,时姑娘该输这一局了?
坊主抓着五个骰子幽幽道:“姑娘此掷,倒是巧啊。一轮过后我三人皆不出马,小心失了先机。”
时闻竹又是一抖。
夜昙开口道:“樗蒲嘛,简化后少博弈多运气。时运不佳也是常有。下一轮,下一轮。”
本来是要套问对方,有了坊主更厉,夜昙倒得做个剑拔弩张的和事佬了。毕竟不能在下赌桌前先把这蟊贼吓晕…话说不过一轮不出马,怎能如此胆战?
趁坊主投掷第二轮,夜昙扫视时闻竹一圈,最终停留在她手上的骰子上。
难不成…
“五齿皆白。王彩‘白’。行八!”
坊主这轮开了王彩!
“李夫人,我先行一步。你莫着急。”坊主道。拿起那涂了蜜蜡的筹条,挑着自己一枚马棋在名为枰的棋盘上挪了八矢。手极稳,动作行云流水,与他粗疏的外表很不般配。
“哦,对了。时姑娘也莫忘了。”坊主另一只手就粗疏地拎起一旁观战的男人衣领,像拎只小鸡让他双脚离地。
“你此战若输,他命不保。此人陪你从晨到昏地赌,就是对手也该有些惺惺相惜了吧。”
时闻竹:“你…”
那男人要哭的样子:“救我!”
坊主把他放下,努嘴向夜昙:“李夫人您别介意。投您的骰子。此事与您无关。”
夜昙思绪飞转,已大约猜出了坊主之所以忽然驾临的缘由…
唉。唉!时闻竹啊时闻竹,你这回可是碰上真恶煞了!怎么不在街上打听好坊主恶名和他的手段再进来坑蒙拐骗啊!
事已至此,此难时姑娘怕是不得不受。夜昙心疼夫君纯善之人被其欺骗,咬咬牙狠狠心,决定陪坊主把这戏演下去。丢骰子就十分随意。
结果这轮倒是随意出了个王彩雉,可行十四步。
时闻竹更是紧张,骰子也转得更快。看看那瘫坐抖的男人,又看看坊主。转向夜昙,她身后的辣目怒目而视也没少唬人。手一抖,咬牙出彩。
庄荷:“叫卢!”
王彩最高,可行十六步!
众人叹曰:“不愧是时姑娘!这运气就是不一般!”
三人皆出第一枚棋,战局终于真正开始。
之后,夜昙心思并不在骰子上,只是随意掷出,主要在盯坊主和时闻竹的神态。坊主怡然自得,前前后后四马也皆出王彩。纵然一马在路途中被夜昙不小心叠吃了也神色平静。时闻竹则始终滴汗不语,大约在不断算步,该如何赢得此局。
中途过坑。坊主不小心落坑。时闻竹肉眼可见地长舒一口气。
夜昙略看了看,也算道:若这轮她可掷出王彩白及以上,便可又一子越过坊主。
果然,“叫卢!”
“天哪,时姑娘又叫卢了!这是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