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菀脸色一白,轻拽了下苏莺莺的衣裳,压低声音道:“沈师妹……这事你别管!”
这位谢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叶琼菀没来县学之前,就听过其威名。
在她看来,沈师妹为混世魔王说话,未必会被念着好,就算念着好,祁玉他也不常来县学。
沈师妹若是得罪谢先生,那才不好呢。
更何况还有个王世嘉……
然而谢先生又不是聋子,苏莺莺话已出口,自然惹恼了他。
只见一道严厉的目光扫来,落在苏莺莺身上:“你的意思是为师会冤枉学生?”
苏莺莺委屈地看着谢先生,眼睛眨一下,便落下一滴泪。
谢先生教书多年,数落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件事,后来还是另一位夫子朱太正过来,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认为王世嘉言语有失,挨一顿打不冤,祁玉在县学内动手伤人,当然也有错,该罚。
双方无人有异议。
王世嘉被打掉一颗牙,这会儿正疼得厉害,立马被仆役送去医馆看牙,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至于祁玉,他本来就不想上县学来,是母亲强逼他来一趟的,夫子罚他不得入学堂,倒正好随了他的意。
听课的时辰一到,其他学生是进学堂,祁玉则是走出县学,仆役们也不敢拦他。
第一堂课就是谢先生的,主教的是四书五经。
苏莺莺和叶
琼菀座位相邻。
苏莺莺还不会写字,自然也看不懂书卷上的文字、听不懂先生的讲解。
但叶琼菀实在是个好心的师姐,知道她不会写字,偷偷传给她一卷字帖:“闲暇时多练练,很快就会了。”
叶琼菀自己会写字,家里人却嫌弃她的字难看,在箱笼里给她藏了本字帖。
但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又哪是能静下心来专心练字的?
她颇有自知之明,于是就把字帖给了苏莺莺。
苏莺莺轻声道谢,此时,讲课声却忽然停下,谢先生那双阴沉的眸子盯着她。
“县学有县学的规矩。”谢先生冷冷道。
苏莺莺倒吸一口冷气,没敢出声,倒是叶琼菀站起来,主动为她辩解:“先生,沈师妹没有启蒙过,需要靠字帖学字……”
听到沈家女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谢先生不住讥讽:“没启过蒙上什么学堂?为师难道是来教三字经的?出去,回家请个启蒙先生,识字了再来上我的课!”
其他学子纷纷朝苏莺莺望去。
有人压低声音道:“大字不识一个啊,那连亲事都不好定。”
“沈家不可能连启蒙先生都请不起,估计是她自己不想学。”
那些目光有好奇、有鄙夷,但落在苏莺莺身上,只让她觉得难堪……好难堪。
她也好想有个启蒙老师啊……
那些目光像刀一样,把她看得无地自容,最后一个人冲出了学堂。
四书五经有什么好学的?不上就不上,呜
呜呜……
她跑出学堂,甚至跑出县学,一路低头哭泣。
直到撞到一块结实的胸膛,额头又被撞疼,才连连退后,捂着额头定睛一看,竟然是祁玉。
苏莺莺微怔:“祁师兄。”
祁玉抬头看天,嘴角勾起一抹笑:“雨停了,可以出去玩了。”
说完,就把双手垫到脖子后,大步往外走。
刚才下了一场暴雨,地上湿漉漉的,到处是水塘。
苏莺莺顿了顿,提起裙子跟上他,被他回眸看一眼,她羞赧道:“我被谢先生罚出学堂了。”
少年眉眼含笑:“所以不如一起出去玩玩?城南有一家包子铺,包子做得不怎么样,葱油饼却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