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杜晟一定会在我提到给夏岭备案后主动把这图先我一步给夏岭。即便我当时只是诈他的。
夏岭完全都茫然,但还是看了我一眼说:“小然,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这下正合我意。我回头看了一眼全程惊呆了的许晴,微微颔,示意她和我一起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走到无人的安静角落里,许晴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微微一笑。
我没告诉许晴,今天午休和她聊完之后,我给白帆打了个电话。
白帆的嗓子有些哑,像是刚醒。他有点茫然,反应了半天才听出来是我。
“啊你说我那个兄弟啊。”白帆说,“他好像不热艺术这些,不算感冒。”
“那他身边有学艺术的人吗?”我想了想,“比如油画这种?”
“没有吧。”白帆挠头说,“从来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学油画的……啊我想起来,有倒是有一个,不过”
“怎么了?”
“不过已经不在人世了。”白帆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压低,“就那个谁,你应该听说过吧。梁跃有个弟弟喜欢画,而且年纪很小就被各路媒体报道,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我感受到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可以问一下,他是怎么去世的吗?”
“哦可以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白帆说,“他是跳楼走的。”
心骤然沉了一下。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抽离出身体来,灵魂正死气沉沉地审视着自己。
过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样啊。”
“他画画挺厉害的,但那些我也看不懂,他平时可宝贝他弟弟那些东西了,留下的残稿别人碰都不能碰。”白帆说,“他就因为弟弟的死和他哥梁砚彻底闹翻的,到现在他俩都不搭腔。”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放下电话的。我也完全没想到,那堆文件里,那份没有画完、引诱我产生灵魂共鸣的稿子,是传说中那个被梁砚逼死的弟弟的遗物。
我一个人呆了一会。我感觉我的大脑里很混沌,但值得庆幸的是,和白帆的这通电话里,我确认了一件事梁跃来找人绝对不是大家臆想中的嘉奖,而是前来清算。
“原来是这样。”许晴说,“那你在他面前提起夏岭”
“也是拱火。”我说,“他一定会自投罗网,到时候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该!叫他这么狂。”许晴十分痛快,“这下杜晟恐怕要被倒霉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是杜晟自己要冒领我的画,那无论后果如何,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和许晴说了几句话后,我打算回去找夏岭说一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是没想到,我过去的时候,梁跃居然还没走。
“小然,你来啦?”夏岭眉宇间有些疲惫,但看见我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得正好,问题都解决了。”
我看了他一眼,微微移动目光,看见梁跃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被盯得心里毛,不适感从心头上一掠而过,就听见对方兴致盎然的声音:“这位是?”
“哦没和你介绍,这位是林然。”夏岭显然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歪歪绕绕,我也没有像之前嘱咐许晴一样嘱咐他,他非常自然地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了梁跃。
“林老师。”梁跃的声音很慢,朝我露齿一笑,“幸会啊。”
我有种自己被猎人盯上的错觉,不适的感觉越强烈。我点了点,跟着笑了一下。
夏岭尚且还在状况外,但他似乎也觉气氛的不同寻常,有些茫然地把眼睛在我和梁跃之间看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