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跪磕下,四周落针可闻。
人头与地面相撞的“咚咚咚”声,每一声仿佛都如佛寺钟鸣,声声叩问其心!
在场之人呆愣许久未能回神,皆是惊恐的看向那下跪之人,明明不过凡人之躯,跪在最为低微的位置,她哪来的底气说出些话!?
一时间,李佞后知后觉胆战心惊。
夜溟脸色惨白如纸。
唯有顾斯恶的呼吸急喘,身上的铁链激烈晃动,双眼通红,无声的重复:
“叶长欢叶长欢叶长欢……叶长欢!”
如同恶犬嗅到血腥。
“说得好!说得好!”
角落里不知谁大笑出声,拍着桌子欢喜道。
“何人?!”
李佞恼羞成怒,可恶!他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弄得如此失态!还有谁说的好?公然打青云宗的脸吗?!
众人被这一声惊回神,看向说话人的方向。
只见角落的位置,桌面的酒菜早已杯盘狼藉,一人微醺盘腿而坐,一身白色道袍腰间系着七彩福绳,模样像是三十余岁,谈笑间尽显明眸善睐,风韵犹存,知性且豁然。
一个气质两两全然相反又被杂糅于一身的女修。
“中州奉天宗那个酒疯子……杜涟漪!”
有人认出其身份。
这回李佞和唤夜溟为尊者的老者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李佞沉声:“原是杜道友,怎么前来不知会一声,恐招待不周。”
杜涟漪修的是逍遥道,且是迄今为止修逍遥道道义走得最深的第一人,偏偏行事作风过于“逍遥”,在修仙界名声实在一言难尽,奉天宗知道她在这儿吗?还是说……特意派她来的?
“无碍,我不过是爱凑热闹罢了,不曾想今日看了一出好戏。”杜涟漪不在意的摆手,打量着叶长欢:“巧言善变,死性不改,倒是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人物。”
方才那十罪,罪罪皆在自省,却没半分要改之心,一股一条路走到黑的势头,但是:
“我瞧着你和你那弟弟悟性都不错……李老,你问罪可问完了?完了这二人我便带走了,恰逢近日我奉天宗收徒大典,应该还能赶得上时候。”
她说着微微抬手,顾斯恶和叶长欢身上的铁链应声断裂,李佞脸一黑。
杜涟漪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就是奉天宗也管不了她,如今她要两个凡人,他能为这点小事得罪奉天宗吗?
倒数第二那也是倒数第二,谁叫他们宗门在大宗中是倒数第一!
怕只怕这杜涟漪来者不善,是冲着别的东西来的。
李佞暗暗运作灵气,感觉到东西还在原处,松了一口气,什么凡人不凡人都不重要,龙族的人还在,可不能再牵扯到奉天宗了。
“既然杜长老看得上便是他们的福气,杜长老只管带走便是。”
也是这两个凡人运气好,竟然能入这位的眼。
你怎么知道杜涟漪会来救你?系统有一种什么东西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你可真抬举我。”叶长欢站了起来:“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白来的好事,我原本是计算着青云宗迫于舆论会放我和那个小崽子离开,虽会有后手,但能逃出东洲便能平安无事,她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说着,她听到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顾斯恶不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定定的盯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长欢没他狼狈,头顶的磕伤却极为新鲜,面上丝毫没有半分屈辱和窘迫,见他不说话一如既往的恶劣开口:
“这都没死,果然祸害遗千年,早知道不磕了,又死不了。”
讽刺意味明显,若是平时顾斯恶只会更加恶劣的反讽回去,可这次却出奇的哑巴了。
直到被杜涟漪带走,也闷着没说话。
“前辈高义,斯善与舍弟多谢今日前辈的救命之恩。”
叶长欢从善如流。
杜涟漪打开飞舟,将两人带上去,闻言笑呵呵的道:“我为人一向乐见好施。”
说着身边灵气浮动,元婴巅峰的修为让其他两个凡人感到窒息,她抬手结印,原本飞舟空无一物的前方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
移形换影之术!
叶长欢笑容一僵,这等术法可以让人快速转移到千万里之外,却需要巨大的灵气支撑,便是元婴也不敢轻易使用,更何况是为了他们两个凡人,所以,他们似乎不过是挡箭牌罢了。
杜涟漪是做什么需要撒谎争取时间逃离青云宗?
她没来得及细想,云舟就穿过阵法,身后一阵阵罡风袭来,隐隐还有李佞气极败坏追来的声音:“杜涟漪!”
叶长欢:“……”
再睁开眼,已然是一日之后的另一片天空,往下看大片大片的湖泊山川绵延不断,灵气比起东洲何止浓郁两倍!来往修士更是个个御物而行,好不风流。
难怪用了移形换影之术也需要两日之久,这里赫然便是万万里之外的中州!
“杜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