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不迭的萧疏忙拉了她的手欲说软话,还没张口,她却已重重甩手,怒冲冲地走了。
萧疏呆了呆,想要追上前去,又生怕一句不当心惹得她更加生气。气大伤身,万一弄个不好,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病情总跟心情或多或少有着直接关系,所以他根本不敢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无论他再怎样理解再怎样明白,对她而言,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扎在心尖的一根刺横在心里的一道堑,要如何拔除如何跨过,才能造成最小的震荡和伤害,他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把握。
或者,只有等他解了毒她去了病,事过境迁拨云见日之时,才是最适合坦承的吧……
原来,太过在意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左右为难患得患失,继而踌躇犹豫言行蠢笨。
在原地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提步追上。就算暂时不能在她的气头上现身,至少也要让她不离视线。
只可惜,萧疏本以为白夏是去市集闲逛,于是乎首先便择错了方向,其次,万没料到她所谓的随便走走居然用上了很是不错的轻功,一来二去两相打岔,干净利落失了踪迹。
萧侯爷一急,索性调动全城的守卫开始搜寻,闹了个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为官数载,总算过了把以权谋私为祸百姓的瘾。相信假以时日,冲冠一怒为红颜,佳人一笑戏诸侯的事情,似乎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城里的诸般热闹景象,早已晃到了城外的白夏却是无缘得见。
不过她此刻所在的地方倒也算不得多清静,白烟缭缭木鱼声声,善男信女祈祷膜拜,这建于半山处的古老寺庙虽不大,香火却极是鼎盛。
白夏东逛逛西看看完全没有敬佛礼佛的样子,转出正殿时恰巧遇见了老住持。
和尚看她,她便也看和尚,和尚笑,她便也笑。看来看去笑来笑去,心中郁积多日的烦闷竟散了不少,眉眼间现了应有的灿烂明媚。
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于是点点头,她于是诚心诚意的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和尚转身去扫无根的菩提树,她一转身,却正对上染了尘的明镜。
不知何时静静站在殿外的司徒鸢只距离白夏不足三步,面面相觑,真是冤家路窄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摸摸鼻子,白夏心里叹气面上笑:“好巧啊!你也来求菩萨保佑吗?”
“也?”司徒鸢看了看宝相尊严的佛像:“我不信这个,难道你信?”
“我也不信,因为诤言不信。”
许是在佛门之地,人便会不由自主的敛了棱角添了平静,这会儿的司徒鸢没了高高在上的傲气咄咄逼人的凌厉,虽仍显冷淡,却不再拒人千里:“他若信,你便信了?”
白夏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对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如此没有自我没有主见,你就不怕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输家?”
“两个人在一起是过日子,又不是打仗,干嘛要分输赢胜负?”白夏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总是互相较着劲儿的话,多累呀!”
司徒鸢的视线转到她脸上,仔细打量片刻:“没想到,他竟会看上你这样平凡普通的庸碌女子,可见,一个人的喜好是会发生很大变化的,而且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又变了。”
“你是想跟我说,诤言总有一天会变心,会喜新厌旧?”
司徒鸢微微垂眸,唇角有着一闪即逝的上挑痕迹,似讥讽更似自嘲:“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事在变,人在变,心在变,没有任何东西会停留在原地等我们回来找寻。就比如这尊佛像……”侧首抬眼:“今天庄严无比神圣万分,明天,说不定就是一堆破烂泥块任人践踏。许的那些愿,又该找谁来还。”
习惯了她的强势,面对着眼下忽然流露出的几分软弱,倒让白夏又摸鼻子又挠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这尴尬只持续了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