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们说,太史令两日前就离开洛水,去了商州。”
扶禹愕然。
往年他不用照顾宋姑娘,每次都会跟随太史令一起去商州。玄天宫执掌五行堪舆,涉及山土阴阳背向、水行气势之事,知汛监每年就等着这几天向太史令呈报水势记录,沈逍每抵此处,都会在洛水畔滞留几日。
怎么偏偏今年没有留
扶禹询问了几名随沈逍一同离京、留在了知汛监整理记录的吏员,被告之“好像是沈国公身体抱恙,太史令便先去了洛下皇陵”。
这下扶禹为难了。
他确实想帮洛溦向太史令示好,但真要带着她一个姑娘家出长安州界,他也属实没有这个胆量。
洛溦看出扶禹的为难,想着追上景辰也是希望渺茫,苦笑了下
“那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早回长安好了。”
扶禹松了口气。
当夜,一行人便留宿在了知汛监。
知汛监掌管洛水汛事,建在毗邻河岸之地。翌日洛溦上了马车,绕至回京官道,闻水声掀开车帘,见远处水波浩荡,沆漭辽阔。
扶禹想起洛溦昨日没能见到太史令,此刻神情亦难掩失望,提议道
“宋姑娘要不要去洛水边看看风景这一带的河景特别好,反正来都来了。”
说话间,示意车夫将马车驶近河岸。
洛溦戴上帷帽,下了车,缓步行至水滨,抬手微微掀开被河风吹鼓起的帷纱,望向苍茫辽阔的水面。
此时正值朝阳东升,波光粼粼,犹如夜间银河变幻了颜色,坠落苍茫平原之中。
她合起掌心,暗暗祈祝,既然自己拦不到景辰,若他真去了豫阳,只愿他一切顺利,事事顺遂
正阖目凝祷之际,河岸上的官道尽头,传来一阵密集有序的马蹄声。
洛溦转过身,只见一队重甲骑兵自官道北方疾驰而来,印着大乾皇族徽记的旌旗张扬飞舞。
被簇拥在最前方的将领,驱策着一匹玄色神骏,气势凌傲而轩昂。
扶禹认出了旗帜上的皇族徽记,暗道不好,忙走到洛溦身边禀道
“糟了,完了,是齐王殿下他肯定是要带兵往淮州那边去,眼下撞见咱们玄天宫的人,说不定要故意刁难”
真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了,出了京城还能撞上这尊煞神
萧元胤勒住缰绳,腰背笔直地挺坐于马背之上,视线紧凝向水滨处的那道倩影,黑色大氅被河风吹得猎猎舒展。
纵然离得尚远,又还隔着帷帽,他偏就一眼便认出了宋洛溦。
又或者,自从那晚一别,她就一直未曾从他脑海中离开过。
从前出征行军,一路风驰电掣、心无旁骛。如今再见路边百卉含英、莺啼燕语,莫名毫无道理的,总能想起那人。
此时萧元胤望向水畔朝阳中素衣绯裙的少女,一时恍觉如梦。
他将缰绳马鞭扔给亲卫,翻身下了坐骑,朝洛溦大步走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
洛溦也看见了齐王,一面惊讶于竟在此处重逢,一面敛衽行礼。
正欲答话,旁边的扶禹就已代劳开了口
“宋姑娘是来送太史令的待会儿殿下的队伍一离开,我们就要从官道返回长安了。”
就差没把“您赶紧走吧,别挡道”几个字写在脸上。
萧元胤扫了眼扶禹。
这里不是长安,他可不介意让玄天宫的人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