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菁坐在馬車的角落裡,後背緊貼著車壁,目光盯著自己的膝頭,哪裡也不敢看。
孟辭舟目光緩慢地巡了她一眼,溫聲道:「別緊張,這件事辦好了,我不但給你一大筆銀子,還會放你自由。」
翁菁連連點頭,仍是不敢看他。
此時,他們正在前往清河侯府的路上。皇帝的車駕就在前頭,不過是微服出宮,陣仗不算太大。
孟辭舟原本一邊派人盯著清河侯府,一邊在等奉河的消息,沒想到,得了他消息的父親孟崇游,從邊關送了一個女子回來,正是面前這個年過雙十的翁菁,她是昨日夜裡到的。
當年攻破上殷皇城奉明之後,偌大一個城池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都殺了,是以,其中有些姿容出色的,尤其是宮裡的女子,很有些被帶入了軍中,充作軍妓。
上殷皇帝和其皇后感情甚篤,宮裡妃嬪不多,上殷皇帝膝下攏共才三個皇子。太子姜桓他是見過的,也親眼看見他死了,剩下的,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
他細查過之後才得知,原來當初就在奉明城破前不久,四皇子就夭折了,所以剩下的、唯一可能還活著的,只有六皇子姜琸。
而這個翁菁,曾在六皇子生母惠妃的宮裡侍奉過。
「……」皇帝沒說話。一個字就將他打發了,顯得他很沒面子。
齊曕的目光慢悠悠掃過跟在皇帝身後的孟辭舟,在皇帝開口前,他先道:「陛下,此處風大,請陛下移步正廳吧。」
齊曕坐在皇帝下的位上,聞言並不看皇帝,只答了聲:「是。」
皇帝沉吟了片刻,點頭應允。
因事先沒給消息,皇帝下了馬車,稍等了片刻齊曕才出來相迎。姜嬈和齊曕剛成婚,身為清河夫人,自然一同露面。
有那麼一瞬,皇帝幾乎覺得他那雙眸子裡含著輕蔑和嘲弄。不管是齊曕,還是孟辭舟,誰都沒把他的天威放在眼裡,竟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齊曕轉頭問皇帝:「陛下是不信本侯的話麼。」
——是直接叫人搜,還是先問問齊曕?
皇帝一時拿不定主意。
皇帝眉頭鎖得更緊,轉向姜嬈:「清河夫人,清河侯此話當真?」
孟辭舟略偏過頭,看向皇帝,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神色,眼底卻深不見底。
思及此,看向僅僅略頷以示參拜的夫妻二人,皇帝語調帶上幾分威嚴:「免禮。」
倒不是為了所謂江山社稷,而是擔心自己的皇位坐不安穩。
上了茶,皇帝終於開口:「聽說前幾日清河侯動用了玄光門三十六衛,救了個人?」
須臾,一行人到了清河侯府。
皇帝已經從孟辭舟處得知了一應事情的全部經過,心中惱恨至極。
「內子的恩人。」齊曕淡道。
若是齊曕真的救下了一個上殷皇子,他再偏袒他,就算齊曕高興了,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也定會將他從皇位上趕下來。更何況,這一年來齊曕越發擅權,身為皇帝,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目光往齊曕身後看,放遠覽過整個侯府。
姜嬈就坐在齊曕身側,中間只隔了張小几,她剛要答話,齊曕的手從小几那側伸過來,牽住了她。
這份從容刺痛了他的自尊,他擰眉:「清河侯救下的是何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正廳。
他神色淡淡,眸仁深處卻掠過一寸寒芒。
皇帝一時被攝住,竟噤了聲。
孟辭舟眯了眯眼,插進話:「侯爺何必疑心陛下對您的信任,是孟某得到了些消息,侯爺救下的這個人,身份不簡單。」
長指撥弄著姜嬈的手指,齊曕側著頭,語調漫不經心:「孟家是肱股之臣,這世上想來什麼秘密都瞞不過你們,難怪陛下倚重。」
孟辭舟深看齊曕一眼,心知他是在挑撥。
剛要說話,齊曕續又問:「那就請孟公子說說,那人是什麼身份。」
孟辭舟沒答,他看向姜嬈:「既是清河夫人的恩人,那敢問夫人,那位恩人現在何處,可否請過來?萬一孟某查知的那個人和夫人的恩人不是同一個,豈不是平白冤枉了侯爺的忠心。」
姜嬈看向齊曕,他把玩著她的手指,神色慵懶,眉宇間隱有些不耐。
她將聲音放軟:「侯爺,宋公子的腿還傷著呢。」
不等齊曕說話,皇帝道:「朕命人將他抬過來就是。來人,去請那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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