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郁喆开始出门走走,透透新鲜空气,身后跟着卷毛、阿金、大毛和黑豆,一人四黑狗踩着厚实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围着果园南面走一圈,也有个两公里多的距离。
有时,看见卷毛欺负它的儿子大毛,将大毛按倒在雪地里撕咬时,伊郁喆也会呵斥卷毛,跟这些忠诚的、有灵性的毛孩子说话,与毛孩子一起巡逻看护果园是她最喜欢、也最投入的一件事了。
冬天有人来果园买苹果或买土鸡时,她还是怕见人,要不躲在土坯房的里间不出来,要么就带着四个毛孩子远远得站在冰天雪地许久,直到听到傅韬的喊声,才会回去。
看着妻子这种状态,傅韬心里还是难过自责,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妻子已经没有了木僵状态,已是很大进步了。
再继续有意识让她多出去走走,活动活动,可能没几年那个温婉的妻子又会站在他面前,笑脸嫣嫣对他说:“傅韬,咱们出去逛逛街吧。”
傅韬相信她迟早会再次融入这个丰富多彩、充满希望的社会里,经历了坎坷磨难、摆脱了昔日困境、已经获得成功的他还是感到,这个世界,不管是被繁华簇拥,还是落魄孤独,最珍贵的唯情而已,其他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傅韬相信重情重义的伊郁喆会被情唤醒的,她的魂魄会唤回来得,只是眼下她的魂魄还在跟她的身体生着脱离,但迟早一天,这些充满灵性的魂魄会回归原位的。
转眼间,到了2o2o年1月1o号了,日子过得真够快的,再有小半个月就要过春节了。
买红盖露苹果的人们开始多起来了,今天按照昨晚客户的预订,要把一皮卡车红盖露苹果送往宁南县一大型水果批市场。
让妻子一个人呆在果园,傅韬还是不放心,至今她仍不会做家务,中午赶不回来肯定会饿着她。
临出门时,傅韬给几只毛孩子喂了狗食,心想下午就赶回来了,到市场再给它们买些牛骨头,晚上让它们吃点好的。
这段时间它们也很辛苦,也很有功劳,除了陪伊郁喆出门溜达,还能给她的脸上增添些许的笑容。
上了车,把黑豆带上了车,将近6岁的黑豆一直与伊郁喆寸步不离、不离不弃,除了她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伊郁喆伸手摸着黑豆的小脑袋,说着:“黑豆真幸福,能坐车。”
日子很平常,犹如每天生的那样,人们都是日升而起、日落而息。
中央电视台今天的头号英雄栏目依旧晚上举办两场,晚上最后一场是公安专栏。
国考笔试成绩公布三天了,但国考依旧是今天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儿子淼淼公考笔试成绩与入围面试成绩相差3分而名落孙山。
女儿伊郁喆的病情有些好转,稍微放松的伊家老太太仍跟平常一般去社区老年班唱歌、到社区大型活动中心跳跳广场舞。
傅家老爷子依然泥塑般坐在沙上听着那叽叽呀呀的京剧,老太太依旧唠叨着这些京剧都被他听烂了……
人们的生活就是今天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平淡而又宁静,但是人生也是交织着不可预知的灾难或不期而遇的幸福,那样让人猝不可防。
快接近傍晚时分,皮卡车上苹果全部销售完了,傅韬开着车高高兴兴往回赶。
皮卡车一从东面的道路拐进东西方向自家果园前的那条老路时,就听到一路上一语不的伊郁喆突然说道:“卷毛他们呢?”
听妻子一说,傅韬朝前一看,果然没看见卷毛它们,以往只要一拐过来就能看见它们爬在门前的雪地上朝东方翘望着。
它们一看见自己的车子后,立马撒起欢来,犹如赛跑般朝自己车子跑来,争先恐后来迎接他们,咦,也是,今天咋没有看见它们的身影,望着道路上空荡荡的,傅韬纳闷道。
“它们可能在果园子。”傅韬猜测道。
没看见它们的身影,伊郁喆似乎有些失落,到了门口一停下车,伊郁喆从车厢袋子里取出三根骨头,对着院落喊道:“卷毛----阿金----大毛----”
傅韬打开院门钥匙,推开门,也往院落瞅瞅,没见几只狗的踪影,他对着院子吹起了卷毛只要听到马上就现身的召唤口哨。
连着吹了好几声,都没听见那三只放养狗狗的声音,没见它们的身影。
倒是被拴着的黑豹和灰狼汪汪得狂吠不已,它们已经嗅到熟悉的牛骨头味道了,开始迫不及待了。
伊郁喆双手拿着几根骨头,嘴里边喊着卷毛和阿金它们的名字,边朝黑豹那里走去,给黑豹扔了两根牛骨头,又来到灰狼跟前扔了一根牛骨头。
突然她惨叫一声:“阿金-----大毛------”连滚带爬爬向厕所旁边。
只见去往厕所的那几块木板上,阿金静静得躺在上面,似乎睡着了,黑色的毛上沾着一些霜花,伊郁喆蹲在它身边抚摸着它,摸着它已经圆鼓鼓的腹部。
她泪流满面得自言自语道:“阿金,你咋了?你是不是睡着了?”
听到妻子的惨叫声,傅韬就赶紧朝这里赶来,只见在阿金东边不远的地方。
卷毛和阿金的孩子、不到一岁的大毛一动不动躺在雪地里,旁边的积雪因为它疼痛挣扎时被蹬了一个大大的圆窝,只见它的面部已是五窍流血,一看就是吃了带毒的食物被毒死了。
心里很不舒服,他朝周围张望,没看见卷毛的身影。走到伊郁喆面前拉起她来朝屋里走去,黑豆感觉到同伴们的离去,站在离阿金一米多远的地方一直狂吠不止。
傅韬刚要给妻子洗手,她挣脱掉口里嘟囔道:“不行,我得去找找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