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年手头的资金是够紧巴的,他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下关节,顺便朝窗外瞅了一眼。
咦,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怎么看到傅方站在院落大门旁的杏树跟前探头探脑得朝院子里面张望呢?她怎么来了?不是已经通知他们不要再来果园打工了吗?
哦,会不会来她居住的房子拿些属于她的东西?不对呀,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当初置办的,就是他们使用的被褥、衣服撑子等物品都是从自家旧东西中淘汰下来的。
得了,先别管她干啥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这段时间没跟他们联系,不知他们找到打工的地方没有。
再说了,下雨天,虽说雨小,可站在外面也不行呀,淋湿了还不得感冒。
傅韬推开门朝探头探脑的傅方喊了声:“站雨天里,干啥,你傻呀,快进屋呀。”
傅方见弟弟喊她进来,喜出望外,赶紧迈着碎步走进了土坯房,不知她在外面站了多久,肩头的衣服有些湿了,脸上也是湿漉漉的雨水。
傅韬递给她一个干毛巾,接过毛巾,她也不擦忙着脸上的湿漉,脱口就说:“老五,你就让我们在这里给你干吧。”
一听傅方的要求,傅韬心烦意乱,准备走出房子不愿搭理她,明明在春节前都已经给她讲清楚了,怎么还来纠缠这事了。
这么多年来,她在自己这里打工,照拂着他们两口子,他俩早就已经脱贫致富了,光河水美小区的那套住宅房现在都值六十多万,今年房地产又涨价了。
倒是自己,反倒从富裕户沦落成了贫困户了,不,不是贫困户,连贫困户都不如,而是成了负债累累的“负翁”了。
傅方一见傅韬打算避开她,不愿提这个话题。于是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扑通一声坐在门口的地上嚎啕大哭。
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傅方边哭边诉说着,倘若她不在这里干活,日子会过不下去了。
傅韬一看,门口被堵住了,出不去了,烦躁地坐在沙上,对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傅方说道:“你起来哦,多大年纪了?还这样。”
见傅韬还没有松口的意思,傅方哭得更厉害了,又开始拿出当年她对8个弟妹们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现在落了个这种下场,都没人搭理她了,开始说事了。
如果傅韬再不让他俩在这里待下去,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一幅寻死觅活的样子。
傅韬一听,高声制止她:“现在这样赖谁?不都赖你自己吗?三天一小闹、七天一大闹,整天闹得没完没了。行了,起来吧。”
傅方听了弟弟的指责,感到有希望,赶紧就坡下驴,调转枪头开展自我批评了,自责起她来,并告诉傅韬,她知道错了,一定会改掉身上的毛病,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她承诺着一定要痛改前非,否则,她边用手轻轻拍自己的嘴角,边说再跟以前那样,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了,她现在还是个顾脸面的人之类的话语。
见傅方对天誓、真诚表态的举止,傅韬的心又软了下来,无可奈何朝她摆摆手说:“算了,记住你说的话,去吧啊,去吧。”
傅方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快步走出房子,没有回自己的房屋,直接朝大门口走去,站在大门口垫着脚尖使劲朝东边招手。
不一会儿,只见张忠明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双手塞进衣袖里,浑身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猥琐的样子走进院落。
他没好意思跟土坯房内的傅韬打招呼,灰溜溜跟在傅方后面回到了东边的砖房,好长时间没有出来。
第二天清早,傅韬吃完早饭,到后面大棚下清理堆积的杂物,准备腾出地方放农资。
就见张忠明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走进煤房转悠一圈出来,对正提着空桶来拿煤的傅方说道:“这个冬天烧的煤跟以前那些年差不多,看来,前些年库尔班江他们没偷煤啊。”
傅韬一听,放下手中的活,高声反驳着一向自以为是的张忠明:“早告诉你了,人家这些看护果园的人都手脚干净着呢,没你想得那样龌龊。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总怀疑别人偷这偷那的,你有这个功夫去喂喂鸡、喂喂狗、打扫打扫院落。”
每年开春,到了果园后,下了车跑到煤房子观察煤炭的数量,是张忠明来果园干得第一件事,他总是怀疑看护果园的工人们趁着他们一个冬天不在果园,会偷果园的煤。
刚才一看,傅韬一个冬天用完的煤跟往常一样多,所以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推断错了。老人们有一句话,做贼的人看身边的人都是贼,张忠明就是如此。
傅方与张忠明来果园后,俩人表现还不错,张忠明也能起个大早拿着大扫把打扫院落了。
傅方不像以前,起床后看到不顺眼的就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开始指桑骂槐,这段时间她很安静。
傅韬心想,看来,傅方真像那天她说的那样,已经改好了。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就在傅韬在心里刚刚夸他俩没几天,他俩是故态复萌了。
那是4月底的一个星期天,伊郁喆恰好休息,来到果园开始打扫傅韬的小土屋。
一个冬季过去了,要彻底清扫一遍屋子,是她每年养成的习惯,一般都是清明节已过就清扫,那段时间她赶回村里忙着工作上的事,一直没来果园,这个清扫工作也就拖延了半个多月。
她把土坯房前后的窗户敞开,透透新鲜空气,清扫着房屋能够得上的角落,忙碌大半天,又擦又洗的。
看着不大的小土屋被自己收拾得还像回事,有点家的味道了。浑身出汗的她,坐在沙上喝口茶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听见皮卡车停在院子里,只见傅韬兴冲冲走进来,端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喜笑颜开得对妻子说:“太好了,小韩把咱家的树上干杏全卖完了,深圳朱老板全要,有多少要多少。知道吗?15元钱一公斤,多好的价格呀。”
“15元,天价呀,哇-----真的假的?”伊郁喆知道,树上干杏的通货能卖到15元在宁西地区已是天价了。
“瞧,看我的手机,都已经给我微信转账了。”傅韬举着手机喜滋滋给妻子看转来的六万元。
“小韩真行,能把树上干杏卖到这个价格,比我有本事,深圳朱老板尝了咱家的杏子,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得最纯正的树上干杏,以后咱家的树上干杏他全包了,鲜杏干杏他都要,有多少要多少,其他家的他都不要了。他给小韩说,让咱家把货全给他留着,就不要卖给其他人了。”傅韬开心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