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刘可盈也不是随随便便的疯。
她悄悄观察,又借着跟同学闲聊的时候旁敲侧击,最后锁定了目标,是跟她同宿舍的两个碎嘴子造谣传谣说她的坏话。
然后她一对二,跟她们吵了一架,且稳稳占据上风,以至于对方急眼了想动手。
两个人要打她一个,那她肯定要吃亏啊。
眼看情况不妙,于是她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水杯还有其他东西一股脑的就往地上砸,随即还阴恻恻的放狠话。
她说:你们要敢动我一下,夜半三更的时候,我就敢放火,反正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你们给我垫个背,也不算亏。
结果,要动手的人当场就被她那一刻所爆出来的狠劲给吓退了。
连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被吓蒙了,然后她就被老师约谈了,还被叫了家长,他们一度怀疑她的心理和精神健康出了问题,甚至带她去看了两回心理医生。
此后,她后妈对她的嫌弃就很少表现在明面上了,对她的态度也客气了些许,只是眼睛里却总有掩藏不住的对她深深的防备。
估计是担心她会突然在家里疯,伤害到她的宝贝蛋儿子。
之后后妈又生了个孩子,家里就再也没有了她的位置。
她住了十多年的房间,入住了新的主人。
而她则像是一个多余的人,被那个家排除在外,连上大学的学费,都要自己想办法,也因为是这个原因,她虽然高考成绩不错,总分有六百多,但最终却向现实低了头,选择了一个可以免除学费且给的奖学金比较多的一个普通本科学校。
当时,填志愿之前,陈希有劝过她好几回,让她申请助学贷款或者找亲戚借钱上学,等毕业以后找了工作再慢慢还,总能还上的。
可她没听劝,她低不下头,也拉不下脸去找亲戚借钱,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借。再者,她心里也没底,万一上了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却找不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那她拿什么还钱?
到时,还要租房,要吃饭等等,处处都要花钱。
为此,她选择了一条她自己认为比较保险的路。
大学四年,靠奖学金和做兼职,省吃俭用,她也存了点钱,日子过得还算可以,直到毕业后找工作,才结结实实的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学历比她想像的还要重要。
普通本科的学历,去好点的公司应聘完全不具备优势,甚至,她连迈入人家公司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66续续,找工作面试碰壁十几次,她也一点点的降低自己的心理预期,磕磕碰碰的,总算找到了工作,却倒霉催的,遇到了个油腻变态男上司,私底下总是时不时的骚扰她。
而,为了这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她忍了,这一忍,就忍了好几个月。
每天都怀揣着想拿文件夹狠狠的把猥琐男痛打一顿的心情上班,但到了公司,这股冲动又总是立马冷却,生活的压力让她不得不保持理智清醒且处处隐忍,再不喜欢这份工作,她却需要这份工资吃饭付房租。
所以,一直忍到现在,她终于忍不下去了,下定了决心辞职。
现在,有陈希愿意收留她,压在她心里头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挪开了。
至少能有个住的地方。
“其实,那一次疯与其说是勇敢,还不如说,是积压了太多负面情绪后的一次彻底爆。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比我勇敢。”
今晚,刘可盈放下了心防,一颗被生活锤炼的坚硬的心柔软了下来。
“就比如,你想跟知韵做朋友,你就能勇敢向前冲,直白告诉她,想跟她做朋友,而我就做不到,心里总是拧巴着,明明也想跟她成为朋友,可却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总是想很多,也不能完全敞开心扉,甚至有点玻璃心,她一个稍微看起来有点冷漠的表情,就能刺痛我的自尊心。”
“哪有哦,我不是勇敢,我是在追逐一道光。”
陈希坐直了身子,脑袋从刘可盈的肩膀上离开,她看着刘可盈说,“高一刚开学那会,班里就有人嘲笑我胖,我心里难受的要死,有天下午放学我就呆在教室里,没有去饭堂吃饭,想着饿肚子减肥,刚好,韵韵也在教室里,我肚子饿的咕咕叫,被她听见了,她就说她有包里拿出来的零食,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是为了减肥,狠下心拒绝了,说想减肥,以后都不吃晚饭了。”
“然后她就跟我说,其实还好,我只是有点微胖,而且皮肤好,白里通红的,看着就身体很健康,也很可爱,比一般人都耐看。”
“这事你也知道的,我当时就差点感动哭了,除了我舅舅,我外婆,韵韵是第三个那么直白的愿意给予我肯定的人,我可不得追着她,跟她做朋友么。”
刘可盈:“嗯,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想跟黎知韵做朋友,是她了那次疯之后,班里很多人都躲着她,甚至有人在背地里说她精神不正常,可能是个神经病,反正各种闲言碎语,挺多的。
宿舍里,也就陈希愿意跟她一起玩,然后在她心情很不好的一天,她记得是晚上,已经下了晚自习,她冲到学校操场上跑步,用跑步宣泄自己的情绪,等她满头大汗回了宿舍,陈希就在宿舍的阳台跟她说一番话。
陈希说:知韵也说你没有错,她还说你很勇呢,那些说闲话的人,脑子都不好使,是非不分,那些颠倒黑白的人,就更恶心了,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丑陋见不得光。
当时,那一番话就像是一道光一样,赶跑了她内心里的阴暗,一颗燥郁的心,也被安抚了。
所以,黎知韵也曾是她心里的一道光。
“其实,你不是玻璃心,你就太好强,什么事都想自己扛。”陈希一本正经地说,“有时候,你应该学会向别人寻求帮助,比如我,比如韵韵,你不说,不问,怎么就知道别人不愿意帮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