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知道这事儿吗?”
“啊?”
“知道你爸不是他爸吗?”
“当然知道,我哥又不是笨蛋。”
程娟从来没刻意说过这些,但家里的亲戚也没什么避讳,逢年过节说两嘴,事情的真相就很容易拼凑出来了。
顾思宁此刻才明白过来,程之珩那种“迟早会分手”的念头源自何处。
如果是她,未必比他积极到哪里去。
“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千万千万别说出去啊。”周子璇道,“你就当从没听过。”
“我知道的。”
得到保证,她松了口气,“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
“我都把家底掏给你看了。”周子璇不满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地下情人到底是谁吗?”
顾思宁敛眸,“以后吧,以后你会知道的。”
十月的宁江仍然没能摆脱酷热。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顾思宁蹲守在气象塔的第八天,一天三顿自热米饭吃得她想吐。
程之珩却已经习惯,长袖将他的胳膊腿包裹得严实,在野外,凉快是次要的,防毒虫和晒伤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这两个月来,顾思宁进步神速,虽然对一些复杂的概念仍一知半解,但对那些基本的天气现象已经门清儿。
“你目前的状态已经不会再犯什么低级错误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顾思宁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勾勾画画,“我跟袁总汇报过了,你跟徐阳都能出镜。”
“徐阳?”程之珩惊讶道,“你确定?”
她可是出了名的社恐,与人交朋友都难,更别说出镜。
“当然确定,合同刚签。”顾思宁道,“丁九先在忽悠人这方面还是挺牛的。”
这段时间他写材料写到崩溃,有天晚上加班到三点,累得不行直接躺地板上睡着了,徐阳第二天来开门,吓得要死,以为他昏迷了,死命掐他人中。
丁九先疼得嗷嗷叫唤,本来还想解释的,但见徐阳一脸愧疚,又改变了主意,让她答应出镜。
“谁再说喝喝茶看看报一天就过去了,我跟他拼命!”丁九先汇报的时候咬牙切齿,“这是人干的活吗?我吃的苦,必须要让大家都知道!”
总之,拍摄方案改了又改,依然以程之珩为主线,徐阳将作为穿插出镜。
“一个问题。何局知道这件事儿吗?”
“当然。”顾思宁挑眉,“都说了丁九先很能忽悠的。”
王继明扯嗓子喊:“程科长,何局电话。”
“来了。”程之珩远远回应了句,将她的草帽扣紧些,“等我会儿,注意数据。”
何征工作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还能遇到无赖,那个卷毛上来就说明情况,他以工作繁忙为理由拒绝,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该退,再不济争取也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卷毛倒好,直接往地上一坐,说他偏心,搞男女歧视。
何征让他起来,有话好好说。
卷毛就说他是心虚,是老古板,2022年了还信男尊女卑,觉得女的不能抛头露面。
几顶大帽子接连扣下来,给何征都搞懵了,他甚至想报警给这人弄走。
来回拉锯之后,卷毛拍拍身上的灰尘,满意离去,留下何征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破窗效应诚不欺我,当初就不该松口!
徐阳跟程之珩不一样,她单纯,一毕业就来上班,没经历过“资本家”的剥削,答应下来拍摄,却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作为老师、作为长辈,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必须要拉她一把。
“小程啊,他们这伙人太有心机了,你一定要注意。”何征语重心长,“千万小心,不能让他们抹黑我们单位,我听说现在流行网暴,别到时候你跟小徐吃了亏。”
程之珩一一应了下来,再三保证才使得他宽心。
刚挂了电话,便听得雨滴声,王继明开心大叫:“下雨了!程科长,下雨啦!”
蹲守的第八天,这场难产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可以回家了!”耳边是大家的欢声笑语。
程之珩心念一动,打了把伞出门,一边往气象塔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接通,顾思宁疑惑地问什么事。
“下雨了吗?”
“下了啊。”顾思宁站在檐下,看着他的影子道,“你不是也在这儿吗?”
“嗯。我知道,就是想问问你。”
一种奇妙的感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