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绥之当然察觉了他的动作,但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反应极快地做了几个调整,车尾一摆,就以极其诡异灵活的姿势挣脱了桎梏,冲过了转弯。
233:许绥之!不能再加了!系统检测……
许绥之打断了他:没事的。他嘴角抬起,露了个以往从来没在许绥之脸上出现过的笑容。
他仍然没有减的意思,这样恐怖的度下调整角度和稳定注定不可兼得,在转弯时他就再次重重擦过防护栏,上了直道又连续几次撞上山壁,接连撞击之后终于恢复回来,不过几秒就冲过了终点。
还没等观赛几人松口气,那辆被过于疯狂的车手驾驶的车因高刹车在车道不稳滑行旋转好几圈,最后撞上了山壁才彻底不动了。
而那辆车废得一目了然。
褚明净几乎是滚下车的,等他冲过去,手碰到了许绥之车门的时候,全身都在抖。
“哥……”褚明净抖着手打开了车门,看见的是在变形车厢里撑着脸漠然看着前方的许绥之,听见了开门的动静,那双点漆般黑沉眼珠微微转动,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最后关头233还是出了手,不然许绥之最少也得断几根骨头,眼下不明显的几处擦伤,已经算幸运到家了,太夸张了也不行,会被世界规则怀疑的。
“哥……你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褚明净双目通红,脸色却惨白,立马就想去捞许绥之,被坐着的人拨开了手。
许绥之眼里没有多少光亮,长腿一跨,就下了车,看了眼那辆全是狰狞伤痕冒着黑烟的跑车,挑挑眉还没开口,褚明净就抢着说:“我会让人来收拾了,不玩了,你跟我回去吧。”
许绥之伸直手臂,手撑在他胸膛上,阻止了他急切的靠近的身体,许绥之勾唇,“我赢了,那赌约……”
他就这么在乎那块破地!还是……那个人?褚明净被吓得都快崩溃了,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一叠声地说:“给你给你,你要什么我都拿来给你,哥我求你,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许绥之看他半晌,笑道:“你这什么表情啊,至于么。”飞下燃烧的肾上腺素让他情绪泄得不错,这会儿眼睛里总算进了点亮光,“行了,我没事,到下面就行了,有人来接我。”他瞄了眼几十上百通未接电话的手机,刚才静音了没听见,现在也不打算理会,了条消息就干脆地关了机,对褚明净说:“今晚的事别告诉人。”
这事儿当然是瞒不住的,褚明净清楚许绥之的意思,是叫自己别告诉安家的人他等会儿要去哪。
许绥之转过身,也不理会还抓着他的人,边走边说:“这车不能开了,坐你的,送我下去。”
褚明净被他拉着往前走,听了这话紧紧皱着眉头,这么晚了,许绥之不愿意跟他走,还要跟谁走?去哪里?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许绥之已经走到他车前,打开了副驾的门,偏头看着他笑了一声,只回了前半句:“一只小狗。”这种被迫半夜爬起来接人的折寿累活,当然要交给主角受了。
褚明净开下了山,另外几个少爷早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何少也早就两股战战,恨不得躲这疯子远点儿,回去等着割肉送地了。明眼人都看出来褚明净心里正憋着口气,谁也不敢来触霉头,各顾各收拾完后走了。今晚这一遭他们也吓得不轻,赶紧回家求爷爷告奶奶好让那祖宗后面几尊大佛高抬贵手。
褚明净手指焦虑地点着,没过一会儿就要看一次许绥之露在外边的渗血伤口,“哥,你受伤了,让我带你回去吧,不去医院也行,我叫家庭医生来处理。求你了哥……”他见许绥之的受伤,心脏跟被一把火烧着了似的。
许绥之闭着眼,并不理会他。他不说话,褚明净除了干着急,也不敢擅自做多余的事,他不清楚现在许绥之现在是什么状态,这病犯起来是不能受刺激的。
在褚明净再也坐不住的时候,一辆车以极快的度开过来,在他们旁边急刹,一个衣衫单薄的人影马上下车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了许绥之那一侧的车门,敲了敲车窗。
“小绥,我们回去了。”车门很快被这个人主动拉开,慕额头冒着汗,见到许绥之身上微乱的衣服和点点血迹,脸色难看得不行,只瞟过旁边的褚明净一瞬,伸手把人抱起来就走。
褚明净张张嘴,立刻就想喝止,但看着表情恹恹却没有拒绝的许绥之,最终还是没出声,沉默地看着他把人抱走了。
等那辆车再次疾驰而去,褚明净狠狠砸了下方向盘,他没有忽视慕脖颈间还没好全的暧昧痕迹,盯着车牌的眼神相当凶戾。
大半夜敞着衣领到处晃,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绕是褚明净玩咖履历厚得能出书,也少见这么不要脸的。他刚回国,不知道什么腌玩意儿,竟敢勾引到他哥头上去了。
慕车技比许绥之靠谱多了,车子开得快而稳,在红灯的间隙,他抓着许绥之还算干净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撑着脸的手几乎全是细小伤口,他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外面都传许家小少爷天生带着的情绪病让他疯起来跟不要命没区别,眼下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触目惊心。
他看着这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心里是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绞痛,嗓音一出口就沙哑:“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小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许绥之靠窗闭着眼,回复得短促。
慕抿着唇,眉头紧得夹死人,他心下焦躁,神经质地抓着许绥之的手放到唇上贴着磨蹭,被许绥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挣脱了。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动起来。
城郊到这里有段距离,许绥之靠着窗都快睡着的时候,车子才到了地方停下。慕轻手轻脚地帮他把安全带解了,把人一路抱上楼,许绥之微微睁眼,现自己已经被很好地安置在了沙上,慕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帮他上药。
动作很是小心,时不时还要吹吹气,问他疼不疼。许绥之平淡地看着他,感受到脑海里重新席卷而来的混沌黑暗,他本人一向情绪稳定得跟没有情绪似的,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掌控的感觉,这既像思维和身体被强制分离,又像眼前大雾蒙蔽难辨方向。
很危险的状态,但他没有克制的意思,突然难捏着慕的脸,冷声道:“去哪里了,来这么晚。”其实是正常时间,但他偏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