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异想天开道:“师兄,你说有没可能蛊虫已经死了?”
夏淮正拈杯饮茶,那半口茶没咽,就被她说得咳了两声:“你在想什么?锁情蛊要那么容易死,我就不用替你发愁,你也无需与大师兄结修。”
“如果锁情蛊死了,我的心魔是不是也会随之消失?”南棠不死心问道。
“你的心魔虽有外因,但究其根源还是蛊虫作祟。若蛊虫消失,心魔自当渐去。”
“那我要如何才能知道蛊虫死没死?”
夏淮捏捏眉心——得,这话题又回去了。
“很简单,你去把你和大师兄结过生死契的小像捏碎,若是契毁人未亡,就证明蛊虫死了。”
“……”南棠被他一席话给噎到。
那要是蛊虫还健在,死的就是她了。
她还没那么想不开,用性命去求证蛊虫死活。
“一天天的,你脑袋里都想些
什么?”夏淮摇摇头,扔了个瓷瓶到她怀中,“拿去,刚出炉的静心丹,心魔发作时服一颗,可暂时扼制。”
“多谢夏师兄。”南棠揣着瓷瓶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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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淮那里虽然没能打听出眉目,但南棠有了个新的方向。自她从北境重伤醒转之后,除了不药而愈的伤之外,还有一件事透着奇怪。
她的心魔很久没出现了。别说心魔,连从前的嗔痴妒念,似乎都减轻了。
青髓笋被江止擅用,她虽然气恼,但如今想来,她的怒火也与往日不同。若是从前知道江止把她的救命药擅自给了萤雪,她恐怕已经压制不住心魔,生怨生恨生嗔,但就在见到江止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江止夺笋救萤雪而动怒,与因为失去青髓笋而动怒,这两个原因在外人看来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对她来说,却有天差地别。
一为江止,一为青髓笋,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蛊虫催发的嗔痴怨恨累积了三十年,她常觉得痛苦,江止亦透不过气。这样的结局可能就是当初施蛊的魔修想要的报复,爱而不得,得而不爱,被迫绑定。
可今日,她的痛苦仿佛烟消云散。结修三十载,难有这般神清志明的时刻,仿佛回到过去。
江止为救萤雪夺她髓笋,她不妒;江止踏足云川,她不喜;江止离开云川,她不怨。
就连看到江止为萤雪疗伤,她也仅是生出一丝怅惘而已。
这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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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晚,山间早早暗了,唯云川上仍旧一片明媚。
殿上的冰桑盆栽还未移开,一棵已经枯尽,另一盆还生气勃勃。南棠满腹疑虑推门而入时,灵耳兔正仰面躺在完好的盆土上,敞着肚皮,跷着二郎腿,两根长长的耳朵都垫身下做了褥子,懒洋洋的模样仿佛手上再多根烟杆子就完美了。
听到动静,兔子“跐溜”弹起,改躺为趴,一双小豆眼和南棠的目光撞上。
“小家伙还在呢?”南棠两步走到它身边,俯身戳戳兔子的头,“饿了没有?”
她边说边翻出颗灵果喂它,灵耳兔伸出前爪抱走果子,也不吃,就扒拉。
南棠只当兔子警觉性高,不肯吃陌生人所喂之食,笑了笑走到莲榻前盘腿坐下,行气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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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峰,璩灵洞外的荒泽浮满点点萤火,宛如星河倾倒。
几声“啧啧”音起,有人踏过沼泽的水面,走到荒泽后的悬壁前停下。悬壁后的夜幕弦月如钩,偶尔有一两只兽类飞过,双翅大张宛如蝙蝠。
诡异的叫声响起,像婴孩的哭声,叫人发怵。
停在悬壁前的人却气定神闲,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般四下看了看,又走到悬壁下的砂砾堆前,蹲身,拈起一抹发黑的砂砾置于鼻间。
片刻后她起身,喃道:“我的兄长,你这是逃到哪里去了?”
语毕,她以拇指甲锋划破中指指腹,一滴血液沁出,浮
到半空,化成血蝶。血蝶在她身周绕飞了一圈,忽然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她望着那个方向又喃喃道:“云川?五师姐?”
月色下,她的脸庞白得诡异。
这是个极美极美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