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之后,学习中规中矩的尤小勇被分进了三班,班里没有认识的同学,他也不擅长交朋友,每天极早来校又极早离开,生怕别人发现他孤独。
原本是家里车接车送,但最近爸爸出差带走了司机,另找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爸偏磨练他,叫他放学自己打车回家。
想到这儿,尤小勇委屈地又掉了眼泪,他就说自己不行,第一天就被附近卫校的社会青年截住要钱,给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被堵到巷子里遇到了翻墙抄小路去网吧的彭湃……
“我请你们吃饭吧。”
尤小勇着急地在钱包里翻,掉出来好几张红色钞票,乔横林看傻了眼,只有客人买好几本书时才会掏出来这样的大额钞票,尤小勇一个人居然能拥有这么多。
“怪不得你被人堵,”彭湃揪了揪尤小勇的外套标示,“财不外露你知不知道,穿这么招摇,还拿这么多钱带身上,不被抢才怪呢。”
蹲在地上用手指碾百元大钞的尤小勇艰难抬起头来,“衣服是妈妈买的,我爸爸说男孩子身上必须有钱,以备不时之需。”
乔横林不认识什么奢侈品品牌,听到尤小勇这么说,空空的口袋不免愈加羞涩。
“你们有没有想吃的呀?”
“巧乐兹!”
“上网吧!”
乔横林和彭湃同时喊出需求,季鹤则没什么表示,只是瞥了一眼两眼放光的乔横林。
“哦,马上入冬了,不能吃巧乐兹。”乔横林学着季鹤平时的语调,自我劝服。
彭湃也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回家睡会儿,晚上网吧包宿去。”
“不然,不然到我家里吃……打车不远,我家有冰糕也有电脑,我爸爸不在家,我妈妈人也很好的,如果…如果她看到我带、带朋友回去的话……”
尤小勇说话声越来越小,快要让人听不清,剩下三个人轮番面面相觑,最后视线统一落到季鹤脸上,等着他发话。
季鹤多少有些不自在,避开灼灼的眼神,缓慢地点了头。
于是尤小勇跟季鹤打车,剩下乔横林和彭湃面对一辆破烂自行车争吵谁载谁,乔横林嘴没彭湃利索,只好卖惨说胳膊疼使不上力。
彭湃骂骂咧咧地蹬上车,跟着出租车的速度怒蹬八九公里,下去时双腿打抖,虚得满身汗。
“死肥猪,下来!”
乔横林轻巧落地,接过自行车把,追上前面步行的季鹤,尤小勇进到保安室说来些什么,门就敞开了。
赶上来的彭湃喘着大气,“我靠,你家真住别墅啊。”
尤小勇不好意思地点头,“就在前面,不太远了。”
走路经过模样相似独栋别墅让季鹤胸口翻涌出一股不安,回头望了眼乔横林,他神色倒是无恙,很兴奋地环视四周的建筑物。
季鹤的步调慢了下来,跟落后的尤小勇齐排,突然开口询问:“那里,铁网封起来的那栋,你知道现在里面还有人住吗?”
尤小勇仰头想了想,“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人住的,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妈做了手工蛋糕送过去,里面灯亮着,但是没人应门,妈妈说他们不礼貌,后来也没有接触过。而且他们也不常住,花园常年都荒着。”
“对了,”尤小勇为季鹤打开记忆的闸门,“我爸爸原来加班回家晚,总是说那家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凉亭里站着吹风,家长居然不管,好失职。我妈妈肯定还记得更多,要我回家问问吗?”
“聊什么,都不带我!”乔横林拐到季鹤身旁,埋怨地质问。
“不用了,”季鹤自觉掠过努力在自己眼前刷存在的脸蛋,轻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到尤小勇家的庭院门口,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出来一个穿整洁工装的阿姨,通过可视门铃跟尤小勇打招呼,然后开门迎他们几个人进去。
彭湃是小资家庭,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感慨,乔横林就更别提了,花园里除草的仪器都足以让他惊讶到嘴巴张大。
“你家这么有钱,上这个初中干嘛?”
尤小勇腼腆地回答彭湃,“这儿离家近,我住校的话,妈妈会难受。”
“真是个软蛋。”
彭湃吐槽一句,入户门的指纹锁响了一声,尤小勇的妈妈站在门口,不算高挑的个子,瓜子脸,大波浪,皮肤光光亮亮的,嗓音软软地邀请他们进屋。
乔横林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班级里最好看的小女生在她成熟的韵味下也会黯然失色。她搂着尤小勇的脖子,乔横林就看尤小勇的脖子,她摸尤小勇的脑袋,乔横林就看尤小勇的脑袋,他的眼珠追随着那双白净温柔的手,初次见就离不开一样。
跟彭湃的嘴甜和乔横林的痴迷不同,季鹤显得客气而疏离,他站在侧后方,注视着乔横林贪恋的表情,许久才颤了眼睫。
尤小勇的妈妈真的很像妈妈。
她端来厨房切好的果盘,用昂贵的玻璃杯盛放鲜榨橙子汁,电视大到越出眼眶,游戏手柄上的按钮也令人眼花缭乱。
尤小勇跟季鹤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随手找的影片有些无聊,尤小勇担心季鹤不喜欢,最后不知怎么的,掏出张纸卷来开始问季鹤数学题。
彭湃在电脑屋打网游,乔横林兴冲冲地要加入,但技术太菜,彭湃给他找了个黄金矿工和蜘蛛纸牌糊弄,他也玩得津津有味尤小勇的妈妈又给他们拿了刚出炉的小蛋糕,热气腾腾,季鹤不喜欢吃甜的,礼貌性的吃了几口,剩下的塞进乔横林的胃里。
彭湃一个劲儿地夸尤小勇妈妈漂亮,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逗得女人扭着腰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