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腳步微頓,然後計上心頭。
他假裝全神貫注走路,然後突然之間右腿一軟,做出一副身體失去平衡的樣子。
果不其然,沒等他真的摔倒,身側已經多出一個人影,將他牢牢扶住。
凌若念著急道:「你沒事吧?」
黎嶼成偏過臉看去,一下子望進女人清亮的眼底,裡面帶著幾分擔憂。
他故作驚訝,低聲道:「若念,你怎麼在這?」
「腿感覺怎麼樣?」凌若念再次關心道。
黎嶼成這條腿斷了兩次,若是再有些差池,怕是要落下個殘疾。
她不敢去想自己如此緊張是為何,是因為心裡有他,還是這條腿是為了她爸斷的,她覺得自己承擔不起這份責任。
黎嶼成做出一副難受的模樣,皺著眉頭低聲道:「有點刺痛。」
凌若念聽完立刻道:「我去幫你叫護士。」
「不用。」他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腕,怕被她發現是裝的,又補充道,「你扶我到床上躺著吧,我放鬆一會就好了,之前鍛鍊太過也這樣。」
凌若念不疑有他,點頭道:「好,我扶你進去。」
凌若念扶著他上床,抽回手時卻不慎打翻了放在床頭柜上的保溫壺。
保溫壺裡的粥已經喝光了,但她的手上還是蹭上一點黏膩的粥水,只能走進洗手間洗手。
她進洗手間的下一秒,向源推開病房門進來。
黎嶼成萬萬沒想到向源會在這個時候來看他,沒來得及給他打手勢通氣,他就不過腦說:「醫生不是說你都快好了嗎,你躺床上給誰看?」
他剛說完,凌若念就從洗手間走出來,冷著一張臉對著床上的男人質問道:「你騙我啊?」
「若念你聽我解釋——」見她要離開,黎嶼成不做他想掀開被子下地去追,不料右腿一軟,這回是真的摔了。
向源一邊擺手一邊忍不住笑:「不關我的事啊……」
黎嶼成眉眼陰沉,隨手抄了個東西朝他砸去:「滾蛋!」
*
接下去的半個月裡,沒了在醫院偶然碰見的幸運,黎嶼成沒有半點和凌若念聯繫的機會。
凌若念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和他一刀兩斷,離開了他的世界。
他只能通過依依或者向源發來的她的朋友圈截圖,窺探部分她生活的痕跡。
她最近發的一條朋友圈裡,雖然沒有人物合照文字信息,但他仍能照片的微末細節判斷出她是去了謝家,見了謝知聿的父母。
她和謝知聿發展到哪一步了,他不敢問,更不敢想。卻不料這個問題的答案,這麼快就到達他的手裡。
手裡的手機一響,看見那個備註,他的手指不知覺一顫,過了幾秒才接起來。
「喂,伯父。」
「誒嶼成啊,你最近還好吧,我聽說你爸媽去法國養老了?」電話那頭是謝知聿的父親,聲音中氣十足的。
黎嶼成禮貌道:「是,他們年紀也大了,聽萬教授說那邊風光好,就說要去看看。」
謝父聊了幾句家常,然後就切入主題:「我這次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想邀請來阿聿的婚宴,下個月9號,你一定要來啊,請柬我稍後讓人給你送過去……」
聽到這個消息,黎嶼成倏地一愣,只覺得有人拿著錘子在哐哐敲他的腦袋,渾身的氣血都凝住了,後背的襯衫剎那間被冷汗浸透。
凌若念居然這麼快就要和謝知聿結婚了?她當真這麼快就放下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他原以為自己還能有機會慢慢來,卻不料她已經邁進了生活,以如此果斷的方式告訴他,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一個電話內外,謝父那邊歡天喜地,他這邊冰天雪地。
*
謝父的請柬很快送到,黎嶼成讓萬秘書放在桌上,至此沒有拿起過一次,只是工作時偶爾看著那抹鎏金正紅出神。
這天,凌若念忽地接到池川的電話,她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池助理,有什麼事嗎?」
池川站在走廊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個形銷骨立的男人,忍不住求道:「凌小姐,你能再來醫院看一次黎總嗎?他這段時間住在公司沒日沒夜地工作,一下子瘦了二十斤,今天開會的時候突然暈倒,我送他來醫院,醫生說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但他還要堅持回公司工作。」
凌若念以為這又是他故技重施來騙她的戲碼,直接拒絕道:「你讓他別天天做這些沒用的,我和他已經徹底結束了,今天就是他死了我也不會去看他。」
「凌小姐——」池川還想要解釋這次不是假的,電話已經被掛斷。
病房門打開,黎嶼成從裡面走了出來,整個人的狀態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帶著一股垂暮之氣,淡淡開口:「誰的電話?」
「沒什麼,我媽讓我今天回去修個燈泡。」池川連忙掩飾道。他擔心黎嶼成怪他擅作主張給凌若念打電話,更擔心黎嶼成知道凌若念不願來看他後情緒更受刺激。
掛斷電話後,凌若念百無聊賴地刷起朋友圈。
下一秒,一張照片倏地闖進她的視線里。照片裡,男人的背影瘦骨嶙嶙,身上的病服大得漏風,渾身透著一股虛弱的頹氣,仿佛風大一點就能將他吹倒。
原來池川真的沒有騙她,黎嶼成確實瘦了二十多斤,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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