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顿了几秒:“你什么了?”
索南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和江措的聊天框,转过屏幕来给他看:“看见没?”
【aaa香格里拉夏风民宿:出来喝酒。】
【aaa香格里拉夏风民宿:你好江措兄弟,请问为什么不回哥的消息[微笑]】
江措盯着那个黄色的笑脸看了半天,才说:“这个表情太丑了,我不想回,下次别。”
索南震惊道:“你怎么连这都管!”
2o181o香格里拉封意抬起头看走向他的人:“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不是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江措并不承认:“没有。”
今天封意的诊室没有别的病人,他很清闲坐着看书,看到一半江措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
他一走进封意就问道一股很淡但是存在感强烈的烟味,皱了皱眉,说:“烟要少抽。”
江措静了一下,“我知道。”但其实封意感觉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个人从来都是自己的主意大过天,自我意识旺盛,别人怎么想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干涉。
封意摘下眼镜看他:“所以呢?为什么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江措和封意中间隔着封意工作用的桌子,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封意的顶,再过一会儿突然把那张给患者看诊用的椅子拉过来,坐着平视封意的眼睛。
“你到底要干嘛?”封意被吓了一跳,因为实在是很少见到江措摆处这么沉默又有所犹豫的表情。
江措很慢地开口问他:“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留在这里。明明就算不进三甲也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是因为腿上的伤吗,还有对部分人性的失落,至少江措从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还留在这里。
天和云一起高远的地方,愿望和理想都变得很渺小。
封意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措来一趟只是为了问这个,说实话这几年他也很少再想起来这样的议题。
但江措这样的问实在太难得了,封意把书合上想了想,说:“那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一直认为我的最终目标就是三甲?”
“其实我真的没有很想这些了,可能以前刚毕业的那段时间会有这样的执念,但是现在完全没有,我留在这里并不是退而求其次。”
江措把手放在桌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指关节敲到木制的桌面上,震动传达进木头的肌理出有所保留的两声闷响。
“是吗,”江措的声音很低,“我觉得可能是你没放过自己,找一个是逃避的场所,在一眼能望见尽头的地方,没有太多变数,只寻求一个安稳。”
封意听完江措说话,只顿了一秒,随后笑了:“阿措,为什么我不能是因为快乐。”
“你也是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虽然三甲医院开的条件确实很诱人,晋升机会也很大,但是医学工作者的成就感又不是全部来自地位和金钱。”
封意的诊所开在县城热闹的街区,靠近居民楼,毗邻五金店和餐馆,被大山环抱,再往后是飞来寺和梅里雪山。
封意说:“最近有人找我谈合作,诊所会扩建,到时候这里就不仅仅是一个治疗呼吸疾病的诊所。”
“阿措,”封意拿着书本轻轻敲了两下江措的手臂,“你不要太自我,有时候也要听别人说说话,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江措没说话,封意就撑着椅子的扶手自己站起来了,走到一边的饮水机用纸杯给他接了杯水。江措看他走路的姿势,说实话不仔细看看不出他的左腿和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
“想清楚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封意把水放在江措面前,用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下,很轻地哼了声,“个子这么大,胆子这么小。”
2o1811香格里拉江措回了趟月赛村。
这趟回去他谁都没说,和拉姆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往寺庙跑。
师父见到他这个时间回来没有意外,也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坐着闭眼念经,任由江措把整个寺院内外全部都清扫了一遍,又做了一排形状品质都上乘的藏香,放到院子里晾晒。
江措一圈忙完天已经黑了,师父也已经回去休息,四下无人的寂静处只有四臂观音前的酥油灯跟着风的方向很安静地被当成生命和神的注视而跳动。
江措拿着筒壶为佛像前的每一盏酥油灯都舔了酥油,然后在四臂观音面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