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黄,你走不走?”
解小菲来劲。解黄识趣地回到主人身边。
韩杞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解小菲立着不动,半晌道:“你说茱萸不是正经妇人,说她没按好心,说她这个那个,你把那些话收回去,我就不生气了。”
韩杞说:“她不正经是事实,对你另有所图也是事实,我纵算把话收回去,也改变不了事实。”
解小菲扭头就走了。
夏日日头落的晚,食铺内还有几桌客人。
“老板娘,结账。”有客人粗着嗓门喊。
“来了。”茱萸夹着嗓门应。扭着水蛇腰来到桌前,扫一眼桌上食物酒水,“三百文。”
客人喝了几杯酒,手不老实,游到她屁股上。
茱萸毫不动气,一巴掌打开了,“放尊重些。”
“哟,什么时候学人家矜持起来了。”男人哈哈大笑。
同伴揶揄,“你少摸两下,省得待会儿三百文变五百文。”
“呸,我们店里的酒都是明码标价。”
调笑数语,客人付钱走了。过得片时,另外两桌客人也结账走了。茱萸抓一把葵花籽,倚门框上嗑。远远的,见解小菲打南而来,看见她喜滋滋地挥手。
及至近前,茱萸问他,“今儿怎么来晚了?”
“半路遇到嫣儿和肉摊的摊主起争执,那摊主真可恶,欺负她是个小娘子,少称二两肉,我帮她讨回来了。”
茱萸听见这话,立时撂下脸子,“敢情你还惦记她呢!”
“惦记她?你说嫣儿,没有啊……我就去帮个忙……”
“哼,也对,那小丫头生的水灵,跟剥皮的桃子似的,你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的,茱萸,我没有放不下她。她又不喜欢我,上次你不是也听到了。我们没可能。”
茱萸越听越气,“照你这么说,她若是回心转意,你恨不得立马抛下我和她好?”
“怎么会,茱萸,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把我想坏了。”
“哼,你们男人有几个好东西。”斜眼睨解小菲,“我问你,假如那韩家丫头又回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韩嫣?她怎么可能回来找我?”
“我是说假如,假如她回来找你,央求你,想继续和你好,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我不知道……”解小菲大脑一片空白。
哪知下一秒,茱萸把手中的葵花籽全掷他身上,抄起手边的盘子碟子砸他,“你滚!你滚!”
解黄看到主人挨打,冲着茱萸狂吠。
茱萸连它一起砸。
解小菲抱住解黄,“有话好好说,别砸我的狗。”
茱萸不管不顾,一顿乱砸,解小菲眼看解黄给砸中了,疼的呜呜直叫。怒从心起,三两步上前一把扣住茱萸腕子,吼道:“我说了,别砸我的狗!”
男人怒容满面,茱萸脸上闪过惧意,眼底涌出两行清泪,哭闹道:“你也来欺辱我,我不活了。”
人朝门柱撞去。
解小菲瞬间慌了,抱住她,“你这是做什么,我、我哪里欺辱你了?”
“你把我手腕都抓疼了,不是欺辱我是什么?”
解小菲赶紧撒手,“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打解黄,你今天好不讲道理,像变了一个人……”
“我哪有变,分明是你变了心。也对,我只是个人老珠黄的寡妇,谁会真心喜欢我。嫌我晦气还来不及。你走吧,去找那姓韩的丫头。”
解小菲渐渐回过味来,原来她这样闹是因为太过在乎他,害怕他走,当下赌咒发誓绝不离开她,又绞尽脑汁想了许多词儿夸她美貌。
茱萸分外受用,也不寻死觅活了。去后厨抱出一坛阿婆清,几碟下酒菜,拉着解小菲坐下吃酒。
喝至半醺,媚眼微挑,问解小菲:“薪俸发了?”
解小菲向身上一摸,掏出一只荷包,“全在这里了。”
茱萸迫不及待抢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面露喜色,觑解小菲神色,“那我帮你收起来了?”
茱萸之前同解小菲说男人花钱大手大脚,没个算计,要解小菲把钱交给她管,解小菲想着他们迟早是要成亲的,给她管也没什么,连自己多年积攒的私房钱也交出去了。
“嗯,你收着吧。我用再问你要。”解小菲奔波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饭菜。
吃完饭,茱萸叫他顺道把碗洗了,连同后厨泡在水盆里的那一堆。
茱萸丈夫烧得一手好菜,其在世时,这里原是一间顶红火的食铺,人没后生意逐渐没落,食铺硬生生叫茱萸开成了酒肆。益发连道菜也没有,一应吃食皆是外面买来的冷盘。入不敷出,伙计也遣退了,没人洗碗刷盘,请附近的婆子刷,解小菲来了以后,连请婆子的钱都省了。
解小菲后厨刷盘子,茱萸前堂慵坐着,摆弄她那十片鲜红的指甲。
第二日清早解小菲应完卯直接出发去明德门外,临行前又给解黄闻了丁酉春的贴身衣物,“记准了,就是这个味道。小姐不喜欢没用的人,没用的狗也不喜欢。你得叫她知道你是有本事的狗,有本事的狗才配留在衙门里,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