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花露抹去眼泪,“阿凝,他抓你干嘛去了,没有伤害你吧?”
李纤凝身心俱疲,眼前不断闪过两个衙役惨死的形象,还有那颗骨碌碌乱滚的头。是她亲手搬运的尸体,记忆刻进脑海,挥之不去。
“我睡会儿觉,醒了再和你说。”
“嗯。”花露乖巧点头。
竹郎给的药真有作用,花露越来越好了。李纤凝醒来时,花露正捧着碗扒饭。
“我睡多久了?”
“我吃两顿饭啦!”
两顿饭,那就是一天了。李纤凝在心底默算。月儿死后她一直计算着日子,从第一次发现尸体到月儿惨死,中间隔了半个月,李纤凝猜测竹郎分别在朔、望日作案。
距离望日还有十二天,竹郎说过暂时不会动她,那么他下次的目标必是花露。想到这里,李纤凝的眸光灰暗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碗饭。
“阿凝,吃饭呀!”
李纤凝饿狠了,腹内不觉饥。捧来饭吃了两口,默默放下。
“阿凝,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李纤凝问她,“你觉得我们能逃出去吗?”
“有阿凝在,一定可以!”
李纤凝觉得好笑,以前她信心满满,从来不以当下困境为意,只觉是一时之厄,迟早会渡尽劫波,柳暗花明。花露则全然一副听天由命的状态。现下她心思灰了败了,花露反而乐观起来,认为她们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吗?
一连十数日平静如水。这一日距离望日还有三天,李纤凝正苦思逃脱之计,竹郎突然把李纤凝单独带出了密室,他锁了房门,带着她走进竹林。走了足有一里地,李纤凝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疑惑宣之于口,“你带我出来干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竹篁幽深凉寂,鸟雀啁啾,若心无挂碍,行走其间,该是何等惬意舒适。李纤凝顾不上享受,满腹寻思的是如何逃走。她不断观察周围地形,心想能不能顺利逃走,逃走后能不能顺利找到人家,找到人家后能不能带人回来顺利解救花露。
若要花露无虞,必得齐集三个顺利,但凡有一个不顺利,花露就险了,她自己也未必平安无事。
竹郎看破她的心思,一旁笑说:“还要我重复一遍么,不要做多余的事。忘了上次的事,若非你在他们面前露脸,他们压根注意不到你,也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们。”
接着又说:“你尽管跑,跑掉了最好,跑不掉,我不会惩罚你,花露就惨了。想要她受伤,你尽管跑吧。”
此招攻心为上,李纤凝逃跑的心思淡了七八分。
埋头走路之际,竹郎忽然停下来。拉着李纤凝隐身在一丛低矮灌木后。
透过灌木扶疏的密叶,李纤凝看到前方有一女孩子,八九岁的年纪、皮肤微黑,五官却是出奇的浓丽好看。她手挎竹蓝,低头寻找着什么,忽尔一喜,弯腰拾起一只蘑菇。
原来是在采蘑菇。
“看到那女孩了吗?”竹郎贴着李纤凝耳朵说,“你将她诱到竹屋附近,我自我计较。”
意识到竹郎在打这女孩的主意,李纤凝怒不可遏,“你休想叫我帮你害人!”
“你可以不帮,只怕花露活不过今晚。”
他轻轻地捋他的头发丝,用一种志在必得的口气说。
李纤凝推开他,“你少威胁我,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把我们一起杀了!”
竹郎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这么说你是不肯答应了?”
“绝不!”
遭到李纤凝激烈的拒绝后,竹郎好像并不生气,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那好吧,我们回家。”
李纤凝同他原路返回,一路上惴惴不安,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虽然只短暂相处了几日,但是据她观察,此人绝非轻言放弃之人。
李纤凝揣摩着竹郎,竹郎心里也在揣摩着她。他当然知道李纤凝没那么容易配合,重头戏在后面。
回到竹舍,竹郎立刻将李纤凝绑到门柱。李纤凝只当他要惩罚自己,鞭笞她之类的,并不反抗,也不说话。哪知竹郎压根没那个心思,将她绑好后,他走进屋子取来了花露。
花露突然之间给从笼子里拖出来,吓坏了,脸上写满惊恐。及至看到李纤凝,哭叫,“阿凝……阿凝……”
李纤凝终于不淡定了,“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她。死变态,你听到没有!”
竹郎不答,走到一只半人高的水缸前,粗暴地将花露按入水中。不是单单按头,而是把整个身体塞进去。
李纤凝大叫,“混蛋,你放开她!”
竹郎不理不睬。
花露出于求生的本能,想要从缸里爬出来。缸比她高不了多少,经过折腾,溢出去不少水,她站起来便可呼吸。
竹郎岂能容许。频频往缸里添加鹅卵石,三四斤重的大鹅卵石,不断地加,花露挣起来一次叫鹅卵石砸下去一次。李纤凝在一旁吼破了喉咙,竹郎充耳不闻。
接接连连往里加了十几块鹅卵石,花露被压沉在缸底,再也无法浮起。水面咕噜噜绽开一串气泡,渐渐的,气泡愈发稀少。
李纤凝哭断了肠,哀求竹郎:“救她,救她出来,求你了。”
“你知道我的条件。”
缸面恢复平静,零星有气泡升上来、绽开。接着再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