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不吃葱:祁序要不序哥发个腹肌照给我缓解一下相思之苦。
阿淡:无语jpg
遇见:小祁还好吗?不是生病了吧?
王十一:小祁在家里也好好休息,前段时间就数你操心。
祁序无视了李琦琦对他的调戏,回复了前辈们的关心,才简单发了句:“家里有点事儿要处理,你们好好玩。”
他把手机熄了屏,又深吸了口气,冬日苍冷的风直冲肺腑。
午前族人陆陆续续在堂中聚齐了,祁家重规矩,老爷子卧床时,祁正清就通知了各支,只要不是病瘫在床上,通通都要赶回来守灵。虽说这几年各家的心散了不少,如祁序这样的年轻人更是心性野,但仰仗着家族庇佑的仍是大多,不得不老老实实照着家主的话来。有携家带眷的,小孩子已经隔了不知几辈去,被父母牵着手怯怯糯糯地走上去行礼,叫着祁正清太爷爷。
这时候不免有指望求点利的,有火烧眉毛求着人擦屁股的,只怕他们巴不得老爷子早点挺不过去,好借着由头回本家。要知道,平常那些隔了几代的支脉压根没资格见祁正清的面儿。
不一会儿祁序听到祁正清不耐烦地一句:“今天只有家人,不谈其他的。日后有什么事去找小荣。”
小荣就是祁荣,是祁序的堂弟,二叔家的儿子,目前正逐渐接受祁正清手里的生意,听说年轻有为,做起事来妥帖干练。
一家人坐了十来桌吃了顿午饭,席间没有酒,虽是喜丧不愿披麻挂白,也没人脸上的表情轻松,几个长辈只意思地动了筷子,倒是女眷和小孩那桌还像是吃饭的模样。
席后仆妇来撤了桌椅,满屋子的人几乎都被请出去,老宅外另设了酒店客房,他们被安顿在那里只等着葬礼。堂中祁正清只叫留了十来个青年,都是嫡亲孙辈,男多女少,祁序只勉强认出了小时候一起在宅子里住过的几个堂弟堂妹,他也只和这几个有过往来,再小的便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联系。
总归他是长孙,旁人叫他大哥,他应了就是。
祁正清又叫他们去大门外等着,至于等什么,却不再说,他亲自带着一众小辈站得端正,似乎是要迎什么人来。
这时候已经有人被一天的繁琐流程折腾得不耐烦,一旁挑染了白毛的小青年低声抱怨了句:“老头子搞什么。”
这是祁正清的儿子祁盛,一行人中也就他敢这么嘴碎,没人应他的话,他百无聊赖地在一旁墙根蹭他那双沾了雪和泥的运动鞋,嘴里又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什么。只不过这次他顾忌着他老子,嘟囔得小声,没人听清。
按理说祁正清这样整饬严厉,本不该教出祁盛这种人来,可偏偏他儿子就是长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纨绔,送去国外念了几年书,回了国到现在都没个正经工作,每天只是呼朋唤友花天酒地,也从来不问家里的产业和生意。提起时他就是“管他的,我不是操心的命,钱够花就行”。
幼时居住在大宅里,祁序对他还有着襁褓中婴儿的印象。这几年祁序和他唯一的交流是那年祁正清停了祁盛全部的卡,这小子打电话叫他借点钱。
他们就那样站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有车影从远处的雪地里蹒跚而来,祁序认出这是祁正清的车,一时不知车里坐得该是谁,他可没见过有谁能劳烦祁正清的司机亲自去接。
车停下来,祁正清上前几步把车门拉开,从中迎出了个年轻人。
那人披了件黑色大衣,他身量颀长,能和祁正清比肩,可对比之下却瘦削单薄,苍白的脸和淡色的嘴唇,眉目浓秀,乌白清明。
他浑身就只有黑白两色,那样站在雪地里,像是宣纸染墨。他定格在画中,褪色,消逝,都好像不使人觉得奇怪。
年轻人轻咳了两声,更显出些病容,他没看门外这候了他半天的一众人,只是兀自往屋中走,祁正清跟他他后面半身的距离,也静默着一路回了屋。
祁序听到年轻人轻声对祁正清说了句:“我去看看梦楼。”
祁梦楼,正是祁序爷爷的大名。
祁序皱了皱眉,他不仅因这人毫不掩饰的不敬而不快,更从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感。
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又记不起来。
待那年轻人下来时,又过了一个小时,已近暮色。
他下楼时身边又跟着二叔三叔,几位长辈待他都相当恭敬,称他“三爷”,祁序不禁对这人的来头大感兴趣。
他凝神听着他们的谈话,模糊着听到“阴气”、“气运”、“祖坟”之类的词句来,这才明白,原来这人只是个神棍。老人总是会信些风水八卦之类,祁序这么些年也习惯了家族里万事重时辰重地利重礼仪,可那些糊弄人的风水玄学大师大多也都对祁家谄媚逢迎,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家中长辈这样端肃敬重。
更何况,“三爷”还这样年轻,看上去也只是二十出头。做这一行的鲜有这样的青年,祁序只在他们曾一窝端的一个传销性质的邪教头目里见过。
不过,祁序看着他眉目间恬淡的神情,倒真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儿。
他不禁为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而感到无趣,一哂笑不再多想。
屋里烧着地暖,比外面暖和很多,三爷此时已经脱了外套,里面是一身黑色唐装,一身缎面沉得几乎反不出光。他只略微抬眼扫过一屋的小辈,便在上首坐下,手边马上有人将茶奉上来,他并没喝,只是拿起茶碗把玩着,手指修长骨节清楚。
他的皮肤白得像瓷,却又不是新烧的,而是阴暗地窖中藏了许多年的诡谲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