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家里打算让我去美国留学。”着重强调了意愿的根源。
“美国啊,那不是要考托福gre还有申请什么的么。”
“嗯……都考过了也……拿到offer了。”
“都拿到offer了啊。”
“绮罗,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其实,你不让……”被绮罗突然握住了手,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留学很好的,可以遇见一种新的生活,新的天地。”绮罗的眼睛在偏着的路灯下有些昏暗看不见内容,只听得到她喃喃的说,“很好的,很好的。”
梁佐笙,留学很好的。背井离乡的我也会很好的。
只是,这样就真的很久见不到面了吧。这样,就真的是分别了吧。
当初我执意离开的时候你责怪过我么。那么,现在我可以责怪你么。
绮罗僵硬的站着,梁佐笙看得一阵心疼。
慢慢的把她揽进怀里,细细的揉她的长发,一寸一寸安抚她的迷途。认识祝绮罗16年,她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放下防备,怀里的她不动声色的无助着,不贴近也不抗拒他的温暖。于是他慢慢的抚上她的脸,她的眼神有些惊慌。他慢慢的印下一个吻,她的唇微微有些凉。
路灯,柔和了些。
月光,柔和了些。
绮罗的唇,柔和了些。
绮罗啊,只要你不让我走我就肯定留在你身边,为什么不肯说呢。
你的坚强让我的心生生的疼。
分别的日子还是一样的漫长,只不过从直线中国到直线地球。
一次绮罗到纽约进修,课程结束的时候得空去看梁佐笙。显然梁姓男子很是surprise,瞪大了眼睛仔细检查眼前的活人不是梦里的道具。然后满意的扛起绮罗满地转圈。
转完了圈圈梁佐笙就开始找不到方向了,劈头埋怨绮罗到的太晚没地方买新鲜蔬菜了。绮罗给他讲,从布鲁克林区到他们学校的高速公路居然有的地段限速30。从纽约到波士顿300公里的距离足足开了5个小时。
梁佐笙撇撇嘴,要是我一定半路就跳车了。
绮罗蔑了他一眼,鬼才信你会跳车呢。然后说,跟你12年同桌我都没有半路弃学现在跳车当然有点划不着。然后撸起袖子给梁佐笙打下手。
很快两个人就换了角色,绮罗掌勺,梁佐笙端盘子递碗。
随便便的两道家常小炒把在纽约饿了三个月肚子的绮罗幸福坏了。尽管眼前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可是想起他像模像样切菜的架势,平时都该是他自己做饭吃吧。
想来也是极欣慰的,当初以老死不相来往才把他给逼来的,现在看来挺有远见,谁的铁石心肠能有那么明智啊。梁少爷也终于独立自主了。
梁佐笙看绮罗盯着自己发呆,刚薄了没两天的脸皮又厚了起来。“觉得我美丽吧。觉得我美丽就把我娶回家吧。”自顾自做娇羞状。
绮罗定定望着他,没说话也没笑。突然想起那个兴奋着大叫“我终于上学了。”的幼稚梁佐笙。那个吊儿郎当说着“今天挺漂亮嘿。”的顽劣梁佐笙。那个满眼不舍叫着“你照顾好自己。”的温柔梁佐笙。和那个柔声说着“我喜欢你。”的深情梁佐笙。
她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就那么干巴巴相互望着。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天一亮绮罗就动身回去赶班机了。梁佐笙把自己扔在床上舒展筋骨,睡了一宿的地板腰酸背疼腿抽经,还有不安好心靠近床铺时被绮罗踢的那一脚轻伤。一边大叫着舒服啊舒服啊,一边深刻的怀念起绮罗的眉眼。
绮罗的笑容总是很轻。
绮罗皱眉头的时候眼神总是很无辜。
绮罗发脾气的时候总是会先握右拳再发声。
绮罗思考的时候总是要望着远方。
绮罗在与人告别的时候从来不说再见拜拜之类,只会说“嗯,我走了。”
才把绮罗送走了半个钟头梁佐笙就在心里呼唤祝绮罗千百遍了,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跟筋不对,反正全身上下的零件统统不舒服。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癖吧。
一定是一种叫做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强烈思念绮罗综合症的不痛不痒只是有害身心的可大可小的毛病。
于是,蹩脚医生梁佐笙挂牌的第一天悬钱济世给自己开了处方。即第二天下午的机票一张。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往绮罗的住所时,心里不断的试着台词。绮罗,我想你了。绮罗,我实在是太想你了。绮罗,我想你想疯了。绮罗,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当门被打开绮罗一脸平静的望向他时,怪胎理由从天而降,“学校组织中国一日游。”
“哦。”门被当面关上了。
“绮罗,新娘子害羞也不是这么回事的啊,来来我给你大红包。”
为了不增加邻居负担,门被愤愤打开,梁佐笙瞅准机会飞身而入,厚脸皮的边说着,“当心着凉啊。”顺手把门关上。
然后听见门又被当当当砸响,正纳闷难道说刚才动作太快肉体还被挡在门外?绮罗就把门打开了,某男性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绮罗,你回来了啊。”边说边抬眼打量梁佐笙。
梁佐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立马一副绅士的笑容端正立于绮罗身后,标准的护花使者形象,表明在说我的东西你别碰。
“刚回来,还在倒时差。”
“哦,什么时候来接你儿子。”
“这就去,麻烦你了啊。”
然后还说了什么梁佐笙就不能听清楚了,脑子里面嗡嗡乱响,大势已去的念头喷涌而出。
陌生男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