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一條好狗
山也靜了,風也止了,一片青葉飄飄搖搖自枝頭落下。
嚴奉若一張一張的題卷望過去,杜長蘭也不飲茶了,只瞧著他,末了問道:「如何?」
嚴奉若將題卷整齊疊好,朝杜長蘭輕笑:「帖經墨義道是尋常,經義出的巧妙,那算學……」
杜長蘭矜持的持盞飲茶,杜蘊伸著脖子等他下文兒,嚴奉若擱下題卷:「說好聽點些叫巧思,說難聽了,道是刁鑽。」
「這是什麼話兒。」杜長蘭眼尾一抬,眼波流轉,有數般風流,「我可是尋了往年題卷,效仿行之,可謂不偏不倚。」
嚴奉若不與他辯,打發小童行屋裡,過會子小童捧著一沓嶄的紙張而來。
仿古色的熟宣,一個又一個簪花小楷落於紙上,行距適宜,每一個字筆畫圓潤,不失形體緊湊,幾乎可稱藝術。
杜長蘭迫不及待伸手來接,小童看一眼嚴奉若,嚴奉若道:「長蘭不是外人,本就是與他瞧的。」
小童小心將紙張交付杜長蘭之手,杜蘊從石凳落地,鑽進他爹懷裡,父子倆目不轉睛的望著字。
杜長蘭看了一會兒,道:「這是往年府試的題卷?」
嚴奉若不緊不慢的撥著茶沫,「近十年的府試題卷,我揀著有兒的摘抄了。」
杜長蘭指腹輕觸,由衷道:「好漂亮的一手字。」
同樣的楷體,有人能寫出風流寫意,有人能寫出力透紙背,有人能寫出張揚銳利。
杜長蘭一手字,瀟灑風流是表,遒勁有力是里,外圓內方。
嚴奉若則是山水自在,行也得坐也得,頗有道家自然意味。偏這人又在佛門清修小住。
杜長蘭父子專心閱看題卷,嚴奉若也不打擾他們,自在的撥弄茶沫,小童提緊了心,唯恐他家公子飲了。
大夫叮囑過,公子體弱,忌飲綠茶。
兩刻鐘後,杜長蘭舒出一口氣,「奉若兄……」
「這會兒功夫,你應是看不完。不急,慢慢瞧。」嚴奉若起身將杜長蘭的話堵了回去,來回踱步。
杜長蘭也就不與他客氣,接著看下去,瞧見有的題兒,還請小童取來紙筆,他當下作答。
小孩兒待在他爹懷裡,杜長蘭不攆他,杜蘊樂得待著,他雖是看不太懂,但字形優美,也能得了兒。
杜長蘭作答,小孩兒更是安靜旁觀,不吵不鬧。杜蘊見墨色筆尖划過潤白的紙面,每個小字都剛勁有力。私下裡,杜長蘭並不過分掩飾自己。
日頭升至正空,暑意愈發重了,山野間也添了幾絲燥熱,杜長蘭額間浸出細細密密的汗,待他擱筆,一方手帕按在他額下,仔仔細細替他擦拭汗水。
杜長蘭俯,小孩兒笑盈盈道:「給爹用的手帕是海棠花樣式,我的是長耳朵樣式。」
他爹愛潔,杜蘊平日裡留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