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许三七突然记起自己和许婉是长得有三分相似的。
“我想不起来,就是有那么个人。”她一下子凑近,晏白脸有些绿。
许三七:“”
再正经问一次我就不姓许!
“辛折是你什么人?”她不说话,晏白只能自己找话说。
许三七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淡淡道:“朋友。”
是云姐的朋友,也帮过她两次。
“那我也做你的朋友”晏白看她的脸色,结巴道:“行吗?”
许三七不说话,走得飞快,“你别跟着我。”
什么怪人!
“你和我说一句话我就不跟着了。”晏白怕吓着她,隔了好几步地喊。
许三七脚步停了,他也停下,有被褥被风扬起来,他看不见她的脸。
“你说一句,一路平安,我就走了。”巷子里没什么人,晏白声音低而沉,让人想到新酿的果子酒和晚秋的桂花糕。
“一路平安。”
送饭
一场莫名其妙的道别,踩着正午的桂花臭,伴着袅袅炊烟,在渔人归家的海哨声中戛然而止。
入了平安巷,许三七再回头,又在巷角埋伏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再跟上来,才放心回了家。
院门的门闩落了锁,张云在屋里听见声儿,小跑着出来。
“云姐,怎么昨儿回得这么早?”许三七把摊面推到廊下,顺道洗了手,问。
木匠铺子里没请伙计,平日就王英一个人忙,有时候拎着木器出摊,偶尔也有老顾客找上门,张云这几日给她帮工,也是跟着学本事,就算没活儿她也乐得在铺子里待着。
张云帮她搬装碗的木盆,又从屋里挪了板凳出来,坐下才开口解释:“早半天儿有个客人来拿了货,师父说等吃过饭带我去城北看木料,叫我先回来歇歇。”
许三七给盆里舀水,闻言语气揶揄道:“都叫上师父了?”
“王姐人好,不嫌我笨。”张云把叠在一块儿的碗都浸到水里,笑得腼腆。
“哪有”许三七瞪了她一眼,扬着下巴一本正经道:“分明是云姐你手巧。”
她这话说的不假,张云竹编做得好,学木工自然也不会差,而且她比大多数人都耐得下性子,是天生的手艺人。
“行了,别贫了。”张云被她夸得脸绿,推她进屋,自个儿去拿擦碗的布,“这碗我洗就行,你做饭吧。”
也是要开火做饭了,灶后堆了新柴,许三七抽了两根塞进灶里,隔着窗问:“云姐,你买柴了?”
家里后几日才买过一道,雨天没法子上山砍柴,这钱是没得省的。
“没买,我上山捡的!”分明就隔了一道墙,细细说也能听清,但两人不自觉地就喊着说话了,跟唱山歌似的。
她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下山直往木工坊那儿去,时辰刚好。
等灶里的火烧起来了,张云才想起来昨日确实买了东西,把洗好的碗靠在盆壁上沥水,朝屋里喊:“我买了两只鸡,你看着烧!”
怪不得矮桌上有个木盆被盖着,许三七掀开倒扣的盘子,里头装着拾掇干净的鸡肉。
“吃芋儿鸡行不?”她提起鸡腿掂量了两下,还挺重。
张云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额上的汗,看了看天色,说:“都行,我赶趟儿,不在家吃了。”
她想早些去看铺子,熟悉熟悉木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许三七打定了主意做芋儿鸡,想着早上木兰也没吃好,在柜子里翻出好几个木盒出来,说:“我先炒两个快菜,赶得及你就带着吃。”
张云想了想,说了一声“好。”
家里还剩了两把豆角,做一个干煸豆角最快,再弄一道臭酥鱼,焖一罐饭也就够了。
两条大黄鱼切成细段儿,凉水洗两道,没有葱姜水,加两勺米醋、小勺盐、一勺果酒泡水也能去腥。
这会儿功夫用来切芋头,洗净的芋头切滚刀块儿盛盘里备用,芋儿鸡只用鸡腿肉,鸡腿肉剁成块儿,焯一道水捞出来沥干,许三七转身去拿篦子,想着先把芋头蒸一蒸,这样一会儿下锅不必焖煮太久。
这头鱼肉去了腥,加小半碗淀粉、酱油和醋抓匀了腌制,碗洗好了张云进来帮她看火。
“火再大些。”许三七往锅里倒油,臭酥鱼的酥得用热油炸出来。
风箱来回拉了两趟,筷子插进油锅,滋滋地冒小泡。
鱼段儿下锅,炸得金黄酥脆后用竹筛捞起,锅里留油炒辣子,再调一碗酱汁儿,辣子炒出臭味,下炸好的鱼段儿,翻炒上色,切一把葱花,再撒上芝麻,一道酱臭浓郁的臭酥鱼就能出锅了。
张云闲着就先用木盒把饭盛了,这小木盒是她这几日练手做的,底部做了凹槽,一样大小的能摞高了放。
煮熟的鸡腿肉下锅炒出水分,加小葱蒜末辣子翻炒出臭,三勺酱油,半勺糖半勺盐调味儿,再添一勺米醋增鲜,蒸过的芋头下锅,加小半锅水焖煮,少了些臭料,许三七心里有些没底,但料汁儿的方子和绿烧芋头用的大差不差,她想着再怎么着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另起锅炒干煸豆角,凑了个两荤一素倒也丰盛。
木盒装的饭瞧着有种别样的雅致,许三七剪了半尺长一指宽的带纹样的碎麻布,打了个十字结一捆,提着就能走,倒是比食盒方便。
等最后一道芋儿鸡也盛出来了,她一手提着六个饭盒,一手牵着小枣,和张云一道儿出门。
“你别说,这瞧着比酒楼的食盒还好。”张云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