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家也卖三文钱,好歹有肉呢。”有人跟着起哄。
虽然鱼肉也是肉,但这话纯属扯淡,在海城,鱼肉可比面粉便宜多了。
朱娘子也不是个好惹的,手里揉着的面团‘啪嗒’一声摔在案板上,骂道:“你们几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醉仙楼的厨子都夸我家面做的好,有本事你上酒楼吃肉去,我家就卖三文!”
她家的面都是自己辛苦磨出来的,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这些话许三七听不到,她哼着小曲收拾摊面打道回府,带木头轮子的摊车不必费多大劲儿,张云帮她们拿着马扎,小枣帮许三七推着车,几人一路说着闲话,赶回家做午食。
府衙。
沈灼和韩城才进院子,就和出来觅食的沈老爹打了个照面。
“你小子,给你爹带的什么灵丹妙药,大老远就闻见味儿了!”沈成武正和人谈着事儿,从手下那儿得知昨日负责打野食的是自家儿子,悄摸着就溜出来了。
沈家旁支多,武将也多,分散在军中担当要职,除了最上头扶持的那个,其余都是走的正规路子考上来的。
沈灼是去年考中的,被分到护字牌,平日里很是清闲,他爹就是海城都尉,两人在一处办公,也算是上阵父子兵了。
“沈老三,你怎得出来了,我堂叔走了?”沈灼没大没小惯了,在家有他娘管着,出了门就是混世魔王,没人压得住。
沈成武上后拍了儿子一巴掌,啧了一声,骂道:“怎么说话,沈老三也是你叫的?”
“都尉。”韩城对‘沈老三’这个称呼已经很熟悉了,闻言也只是微微颌首,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是小韩懂事。”对着韩城,沈成武语气慈爱了些,心想要是自家皮猴子能学到人家半分乖巧他就谢天谢地了,也不枉他耗费苦心把两孩子调到一块儿。
沈灼摸着被打的后脑勺,龇牙咧嘴道:“哪个都尉放着衙里小厨房的饭不吃,非要走外头要饭的?”
因着要饭二字,沈灼又被他爹满院子撵,韩城熟练地远离战场,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看戏,食盒就这么孤零零地放在一旁。
“别追了,一会儿饭凉了!”沈灼那点身手在他爹眼皮子底下还不够看,只能被撵得满院子吱哇乱叫,跑得气喘吁吁他还不忘问:“不是说我堂叔昨天来吗?他上回说给我带炒栗子”
沈成武这才想起来自个儿把人丢在书房了,一拍大腿:“我差点儿给忘了,让你带的饭呢?”
小厨房的饭实在太难吃,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请的野厨子,做什么菜都一股子焦味儿。
“在这。”韩城敲了敲食盒,起身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灰。
“行了,你两一会儿来书房吧,记得等我和你堂叔用完饭再进来。”
“知道了。”
“是,都尉。”
沈成武提起食盒,心情很好地走了,廊下有小丫鬟走他身边经过,行完礼端着一盘盘形状各异的菜往后厅去,有的黑不溜秋,有的素得不见油水,有的干脆看不出是什么炒的,颜色新颖得令人心里发麻,沈成武瞥了一眼,步子迈得更大了。
这头,沈周满在书房坐着,好半晌没见人回来,焦虑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你家都尉呢?”他忍不住问。
“拿饭去了,您稍等一会儿。”侍卫长安回道。
沈周满手心出汗,问:“这么大的事儿,他就知道吃,他吃的什么?”
长安摇头,说不清楚,“兴许是从醉仙楼里外带,每日不一样的。”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沈成武走进来,对上堂兄探究的视线,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清了清嗓子说:“满兄啊,先吃饭吧。”
沈周满是他大伯的儿子,照族谱上算,在他所有堂兄里排行十三,半月后才调到海城来的,之后两人并不亲近,但巧的是,沈周满娶的媳妇儿和他家那个是手帕交,这才走得近了些。
“摇光的事儿再急,也轮不到咱们操心的,咱先填饱肚子”沈成武的话在对方逐渐锐利的眼神里变得小声,他心虚地摸了摸自个儿脑门,招招手叫屋里另外一个人来摆饭桌。
“副将大人,吃了饭再说吧。”长安也劝。
食盒打开,酸汤的臭味飘出来,沈周满想骂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改口道:“也行。”
红烧芋头
日头踩着人的影子走了半程,一点儿风也没有,收了摊子,和张云在巷口分开,许三七回家烧饭。
“小枣,饿了吗?”进了屋,给灶下添了柴,许三七问。
小枣摇头,乖乖搬了个马扎坐在灶旁,说:“阿姐,我给你看火。”
“那我去菜地上玩儿。”许三七挽起袖子,摸了摸妹妹的头,打发她出去玩,“饭好了我喊你。”
“去玩会儿吧,这儿用不着你。”小枣每天都要给番柿子苗浇水。
“去吧。”
门敞开着,屋角摆着好几个木桶,养着昨日买回来的鱼虾,许三七挑了十几只小虾出来,打算一会儿做虾仁豆腐汤。
晒干的裙带菜用污水泡发,虾头剪下来备用,去虾线,豆腐切成大块放进碗里备用,再切上十把葱花。
不急着炒虾油,灶上先焖下饭,再烧上十罐热水。
等水烧好了挪到十旁,起锅烧油,放虾头炒出虾油,加葱花继续翻炒出臭味,许三七见锅底油色微微变绿,挑出虾头,倒入洗好的虾仁炒熟。
小虾个头虽小,但虾肉饱满,色泽鲜亮,又软又弹,炒熟后加半罐子烧好的热水,下切好的豆腐和裙带菜焖煮,称这会儿功夫,她转身调了十碗淀粉水,留着勾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