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皮不贵,许三七也就是图个新鲜,买了两文钱的,又要了几块豆腐,那豆坊的老板娘见她眼生,倚着门和她搭话:“丫头,咱家有叫卖的,你住渡口那儿也能买着,不必大老远地跑来。”
豆坊的伙计挑了两桶子豆腐左脚才迈出去,就被东家叫住,抹了把汗问:“哪条巷子的,下回我往那串门,你听见喊就是还有的卖。”
许三七含糊说了个巷口,只说来坊里买也不麻烦。
从豆坊出来,她沿着来时的路溜达回去,直到走得身上微微发汗,海风吹过,带来熟悉的咸湿味儿,住在隔壁巷子只见过一两次的几个孩子提着桶,嬉闹着归家。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许三七说不出来,也许一样,就如方才那对做云吞的小夫妻一般,人的日子过得大同小异,海鸟落在渔网上轻啄几下,像是在搜寻剩下的‘渔味’,她静静看着,第一次对这座城产生了归属感。
途径粮铺,她买了一斗精米,钱镇在铺子里坐着,见了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不热切也不疏离,也没像上回那样问她木兰的近况,只是淡笑着看她走进又离开。
许三七和他没话说,也就没打算开口,将要出铺子时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去过了吗?”
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不该多管闲事。
钱镇同样愕然:“什么?”
“上回木兰说的。”许三七没细说是什么事,想着要是他不记得了,自己就当没问过。
“啊”自上次木兰说过之后,钱镇去了一次武馆,见了教头,有些话说开了也就好了,两人喝了一壶酒,老头子嫌他酒量差,让他下回带另几个师兄一块儿来。
“去了,多谢你。”他回道。
钱镇真心实意地笑时很是温文尔雅,这时候倒是能看出来他确实比许三七年长几岁,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成熟。
相顾无言,许三七转头离开,心想下次再也不搭话了。
吃过午饭,许三七带着小枣弄菜地,新种下的几株番柿子已经长出苗来了,只是最初种下去那株始终没再结出青果子来,她也没管,就这么养着,等着看它是个什么结果法儿,反正就这几棵,也不占地方。
小枣和她埋头除草的功夫,张云来了,许三七舀了一瓢水洒进地里,招呼她进屋。
“三七,我想了想”张云找了个板凳坐下,手握紧了放在腿上,说是正襟危坐也不为过,吞吞吐吐道:“之前说钱四六。”
许三七接了一罐子水放灶上烧着,咕噜咕噜地冒泡,她闻言点了点头,眉都没皱一下,说:“对啊,四六。”
她们之前就说好是四六分的。
她说完转头去拿钱,虽然床铺已经搬到楼上了,但她还是习惯把钱袋子拴在原来的地方。
“我想还是算了。”张云看着她毫不避讳的样子,手绞着袖子,怯怯道:“太多了。”
她没挣过这么多钱,说是费力气,其实也不算,她摘菜本就要上山的。
许三七顿住,反应过来后捂着嘴偷笑,拿着钱袋故意没转身,咳嗽了两声,背着她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啊?”
“一九吧。”张云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开口,此刻说出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三七:“”
装了钱的袋子落在桌上,嗑出一两声轻响,两人对坐着,张云忐忑地挠了挠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