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作品,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可供参考的价值。因为小孩子纯靠情感进行对剧目的演绎,而不是如成年人一般,能够判断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技巧,什么时候又该添入什么情绪。”
“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影视天才,但那只是因为你对情感的把控,比较熟练而已。”
虽然晏知煦不想承认,但这话他的确不爱听。
厉讴这一手激将法玩得是炉火纯青,只消这么一段没几句的话,就能将晏知煦主动招惹上来。
“厉讴,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你不爱听没用,忠言逆耳。”
厉讴来到了自己宿舍的门前,掏出房卡来开了门,把门往里一推,做出邀请晏知煦进门的手势来:“要进去谈不?”
“凭我的实力,在走廊上都能给你说个明白。不需要进去。”
对于与许以念以外的人独处,晏知煦只会有所生理不适。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厉讴的邀请。
“听你这么评价我,总觉得能够听到更有意思的一种说法。”他往走廊上的另一面墙边靠着,环起双臂,面色略带严肃地看着厉讴。“我想听听,你对我的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厉讴刚刚还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垂在裤腿边。他的面色仿佛有那么一瞬有了些许变化,接着,是慢慢勾起的一抹,略有玩味的笑。
“愿意听别人嘴里吐出自己坏话的,我遇到的人里面,你还是头一个。”
或许因为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晏知煦就只是挑了挑眉:“毕竟这是重要的自省时间。”
“好,既然你不担心听,那么我也就放心说。”
——
回到自己宿舍后的许以念二话不说直奔房间。
他必须迅速打开电脑,看看在自己吃宵夜的这段时间里,萍旭有没有给他莫须有地安上什么奇怪的炒作与cp乱炖。
好在,这种事还没有发生。
但可惜的是,这件事不发生只是暂时的——因为萍旭热衷于给自家艺人添麻烦。
倒也不是出于为了艺人好好发展或者是觉得好玩什么的,只是萍旭的理念纯纯有病:他们认为,只要越加炒作,热度就会越高。
黑红也是红。
许以念一向不支持这类说法,所以一直都在持续反抗。
但他的反抗时好时坏,时而有效时而无效,多数情况下,还得看目前自己手头上抓着有多少与萍旭有关的把柄。
只可惜,目前他的手头上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萍旭的内部账目不明。
甚至这还并不是一个真正能够威胁到萍旭的把柄,因为只需要他们找一名会计员,或者是财务部的什么人,迅速像对照着文章来填空那样,将数目填上去造了假,就几乎能够平安通过审查。
萍旭——或者说冯家人——他们看似没有脑子,实际上心眼子多的是。
不能因为说心眼子与脑子不是同一个词,就说两者之间完全不同。实际上,萍旭玩心眼子这一手,就能完全看得出来:冯家人有脑子。
只是还是那句话;他们从来不把脑子放在正经的地方使用,也从来不用正确的方式使用脑子。
他们的目的看起来一直都只有一个——凭借各种骂名,以摧毁一个人的方式,来让公司赢得更大的知名度。
其实因着这种手段,萍旭已经失去好几位艺人了,可他们依旧不愿意收手,仿佛要把每一位艺人都逼上绝境。
而眼下,许以念其实是萍旭艺人唯一的稻草。
只要他一直坚持着与萍旭反对、唱反调,就总有一天能在冯家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些所需资料拿到手。
然后就能,状告公堂。
许以念说自己有文件要处理,可不是在哄骗第九层的那两个年轻人,他的确是有文件要看。
只是这些文件并不见得光,因为冯家人到处都是。
他每次回到宿舍,都会进行一次监控排查与监听器排查,所以他能够保证宿舍的绝对安全。
而他,实际上也只有回到宿舍后再看文件的机会了。
于是,他又沉入文件中,迅速翻阅起来。
倾听评述
第九层的对峙仍未结束。
虽然导火索是厉讴点燃的,但给这把火续上了引线与柴的,实际上是晏知煦自己主动的——他主动地将自己带入到了与厉讴的对峙中。
但他的确一直奉行着他人的批评就是对自己进步的一大阶石的这一原则性说法,所以在完全得到厉讴口中所说的“另外看法”前,他不可能提前离开。
而厉讴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送上了他想要的批评与意见:
“我其实并不清楚你是怎么掌握的情绪控制,那对我来说,其实还是一件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你的确值得被人所敬佩——但正如许老师所说,你的问题很明显:有足够的经验,却从未想过要回过头去仔细看看。但凡你能够回头看看自己曾经演过的影视作品,就能发现自己最大的缺陷,以及弥补这一缺陷的办法。”
“当然了……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现在的你,所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一直处于模仿之中,失去了你自己原有的特色。”
这话倒是说得有些不明不白,又莫名戳中晏知煦的心思了。
晏知煦环着双臂之下的拳头微微收紧,追着这一问题多问了两句:“……你的意思是,我在模仿?可我自视甚高,有谁能够值得让我模仿?难不成是你吗?”
厉讴耸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我的实力,晏少自然是看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