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听到这儿眼神一顿,随即垂下头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春姐这是在替他与知行提前造一条路呢。
能叫这郭小姐亲自上门来求扇面,想必这扇面卖得十分紧俏,这诗词也是传得有几分像样。若春姐答应了常年供应这扇面图,他和知行的诗词也会源源不断地向外面传颂。
他们人虽在千里之外的乡下,声名却可依托这几首诗传到京都。
郭
如意此刻脸上的喜色倒是褪了,换了一丝钦佩。
这位姐姐不提报酬,却是一心想着给自家两个弟弟造势。一个乡下姑娘既能作画又能想得周全,郭如意心里是全心全意地钦佩了。
“越姐姐爽快,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看了看祁佑,这家的人女子聪敏男子聪慧,若有造化,往后有更大的天地也未可知。
她转头知会了一声小月:“那契约书过两日我会差人送来,我来时也另外给姐姐备了一份礼,还请姐姐收下。”
小月又小跑进了马车,没一会儿送来两个锦盒放到桌上。
春归依着礼节起身,郭如意展开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小的盒子里装了一把团扇,扇柄是一条串了玉佩的如意结,而扇面是艳丽的美人图,用色浓烈。看到这图时春归才体会到,怪道这文人风兴起的十几年里没有人愿意将色彩入到男子用的扇面里了。
这用的颜色浓烈后,闻着都有扑鼻的女儿脂粉香。两极分化如此严重,还是这里的社会意识形态还未完整形成的缘故。
另一方锦盒里是一只通体白净的瓷瓶,细细长长的瓶口,一看就不便宜。
春归心里满是欢喜,可面上还是推辞:“郭小姐,这团扇我或许能收一收,只是这瓷瓶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郭如意赶紧反手推回去:“越姐姐,你忘了我刚说的不成?我手里两家瓷器铺子呢,虽然在京都那地方不如你
那扇面带来的好生意,但勉强收支平了。”
她这样说,春归才应下了。
郭如意此番确实都如了意,又细说几句后趁天还没黑告了辞。临行前又押着郭管家给祁佑赔了罪才起身。
这举动又让春归心里妥帖几分,她确实想着给家里贴补家用,但这些孩子早已在日常生活相处的每一刻里变得更加重要。
春归和祁佑起身送人,郭如意重新戴上纱帽,郭管家在前,小月在旁搀着她,如此又是一副富家矜贵的小姐模样。
只没想到的是,她刚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手捧书册的少年郎。
知行刚抄完一册书,压根不知道外面来了客人,只抄着书抄饿了便拿着书来向春归求吃食。出了里间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头戴纱帽的小丫头。他如今吃得多长得高,虽比郭如意小两岁,却早已高出半个头。
两人差点撞个满怀,连忙各自后退几步。
知行呆呆地看了看郭如意,又抬眼一脸疑惑地看向春归:“。。。。。。嫂子?”
春归连忙上前将人拉过来,朝郭如意致歉:“郭小姐,这是我另一个弟弟,实在对不住,他性子鲁莽,差点冲撞了。”
郭如意却没甚在意,纱帽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透着痞气的少年郎:“那四时景物图上的诗也有出自这位小公子手的?”
春归看了知行一眼:“有的,秋冬两景便是他作的。”
知行一头雾水,朝着祁佑挤眉弄眼,这模样倒
是都落进了郭如意的眼,她不由得失笑。
重新告辞后,春归把她送到院子里,两人又说了些话,扫了一圈四周,村口又是三三两两围了些人,想来是被这马车给引过来了。
看到从柳家出来的一行人后,细细嗦嗦的声音又多了些,春归也没管。院子里起了月亮,看天色还没全黑,想必通往镇上的路也还没封。
等马车走远后,那些围在村口的人上前想打听一番又没人开口说第一句。
春归朝众人笑了笑进了屋。
当初里正一家都建议她防着柳家人将画扇面儿这事儿瞒着,如今郭小姐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瞒不住了的,便是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吧。
春归进了屋,知行正对着祁佑问上问下,却没动桌上的物件,都等着春归来处置。
祁佑将大致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后,知行早已一脸钦佩地看着春归。
“嫂子不愧是嫂子!”
春归失笑,将那两套笔墨纸砚递给了两人:“这是你们俩的,用去吧。”
知行欢呼一声后接过,祁佑也拿过后春归才拿起桌上那方锦盒,一双白瓷瓶透亮,春归拿起来看了看,心里不免想到现代那些绘了图样的瓷器。当初她奔着手工店亲手做了一个手绘花瓶,亲自描图样,烧制,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看着这干干净净的瓷瓶,她反倒想着往上面添点什么,她抚摸着瓶身,喟叹一声:“瓷器入画才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