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来说,长歌的话,便是一切,若是长歌不让她说的话,她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秦子期见了段恒。
孟秋知道长歌是回山疗伤,可是此去六七个月,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想,心中有事而不得发,反而给了她和段恒更多的相处机会。有些时候,即使是什么都不说,有段恒在一旁陪着,她也会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烦躁和无力。
段恒那样聪明的人,当然很快便猜到是长歌发生什么事了。
所以秦子期来见他,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当然理解和懂得秦子期,可是他也是段恒,和长歌一样护短的段恒。秦子期若不是长歌的男人,与他段恒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他看见秦子期的时候,口气并不好,“你终于生完气了?所以想起来要问问她了?”
子期的脸色有些白,“她去了哪里?”
段恒没有回答他,“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呢?”他看向秦子期,严肃而认真,“秦子期,你既与她是夫妻,就该给彼此沟通和交流的机会。如果你已经决定要放弃她,那么,请你直接说出来,放过了你自己,也放过她。”
秦子期抿紧了嘴,直到唇边发疼,才开了口,“她,究竟怎么了?”
段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秦子期上前一步,“请你,告诉我。”泪水,在眼底凝聚,绝望而哀伤,他说,“长歌,是我的命!”
他的爱情,此生不换。
段恒有些动容,他看着秦子期,良久之后,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长歌可能真的出事了,她离开连我都没有告诉。”
心中一紧,秦子期转身便要走,段恒叫住了他,“我们都叫不动孟秋,可是孟栖梧能。”
子期转过头来,“谢谢你!”长歌走后,栖梧的确是整日的哭闹,原来真的是长歌出事了,血浓于水,果真半点不假。
段恒笑了,如果能早日解开这个结,对大家都是好事。
碧峰山上,积雪长年不化,万径不见人迹。
寒气逼人的山洞中,长歌坐在冰玉床上,长发如雪。
阿箫站在洞门口,眼神比冰还要让人心惊,她快速的扫了几人一眼,径直瞪向孟秋。
孟秋一抖,连忙低下头去,“是小小姐整日哭闹不休,不吃不睡,眼看得有气进没气出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阿箫看向秦子期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棉团,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小小姐和将军之间的感应,她也是见识过的,也许真的是母女连心,所以小小姐才会如此表现吧。
她略微站开了身子,“小姐的情况,也不太好!”
长歌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再加上满头白发,与身后积雪,融为一体。
子期抱着栖梧,一步一步走近,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
听不到她的呼吸声,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可是要在这一刻,他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因为,有她在身边。
“无论生与死,长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什么都可以放下了,所有的委屈,埋怨,伤心,在生死面前,都已经微不足道。
直到,半年后。
洞中传出了长歌气急败坏的声音,阿箫非常确定,她从来没有听过小姐的情绪这么激动。
“子期,你怎么把栖梧抱到这儿来了?还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天寒地冻的,你和栖梧怎么受得了!孟秋,孟秋你给我滚进来!”
孟秋和阿箫相视一笑,长久以来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
只要小姐好了,受再多的责罚都可以。
子期紧紧的抱着长歌,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有这样紧密的拥抱,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不再了无生气,不再冰冷刻骨。
长歌一手搂着子期,一手护着两人之间的小家伙,偏偏粉妆玉琢的某个小丫头,还要在两人的夹缝中努力的举着双手,“娘,抱!”
可怜长歌刚刚醒来,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了眼前化身为无尾熊的夫君和这个已经一岁多的女儿。
“孟长歌,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君的吗?二话不说,去陪别的男人同生共死,还不准人生个气。不知道诚心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抱病逃跑?”秦子期越说越生气,干脆张嘴咬上了她的脖子。
秦子期并无内功护体,虽然有狐裘在身,贴在长歌脖子上的嘴唇,也还是有些冷。长歌连忙伸手去握他的手,想要输些内力给他。
子期却迅速退了开去,眼睛红红的望着她,“孟长歌,请你对自己好些,这样,爱你的人,也才会好。”
“娘,好!”在子期离开后,栖梧终于有空间发挥,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长歌的脖子,在她脸上啃来啃去,舔了一脸的口水。
长歌抱紧了怀里包成一个棉团的女儿,站起身来,走到子期面前,“子期,对不起!”
秦子期咬着唇望着她,“你将印信交给孟秋,是暗示我可以随时拿到休书,另择良枝,是不是?然后,你也可以换个男人来爱,是不是?”
长歌摇摇头,“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调动孟秋手中所有的势力,护着你和栖梧的安全。”
秦子期泪流满面,长歌空出一只手,将他揽到怀里,与栖梧一起抱紧,“子期,你与栖梧,是我的夫我的女儿,此生不换。”
她的心,她的爱,曾经完完全全的交给过另外一个男人,可是真正让她懂得爱和被爱的,却是秦子期。
“谢谢你,子期!”谢谢你用你的十年,让我明白被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