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习得了仙法就回来看你。”
“阿姆,我的花楼你一定要好好监督呀,我要云水谣里最大最好看的花楼,你别忘记了呀……阿姆……阿姆……”
她的语气就像清晨撒娇想要晚睡时。
像是嘴馋时偷吃被抓了个正着时。
像是犯错求饶时,是每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日子,是普通到轻易就能忘记的日子,那么的轻,轻到仿佛中州女子身上的薄纱,一吹就会随风消逝。
可是却是后来的南枝无数次奢望回去的日子。
“南枝,你生来便带劫带灾,祸兮福兮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阿姆……”冰凉的液体缓缓滑过眼角
,南枝倏地睁开眼,望着房梁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能进来了吗?”
南枝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抬手快速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大张着嘴用力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她才开口说道:“请进!”
在床榻边,见到南枝眼尾残留着明显哭过的红痕时君无渡极慢地垂下眼。
见他不说话,南枝偏头问道“怎么了仙君?”
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彭邬,不能死。”
他说完话便目不转睛地看向南枝。
他甚至隐隐期待她会陡然色变,会愤怒失态地质问他。
然而没有,南枝只是思索了片刻,神情不变地问道“所以仙尊是想要我给他解药?”
“你不愿意?”君无渡还记得南枝在地牢时疯狂要杀了彭邬的神情。
以南枝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
不过没关系,若是她真的不同意……
“我愿意。”
君无渡倏地抬眸看向她。
南枝脸色苍白地对他笑了笑,“如果这算是报答仙君对我的救命之恩的话,我愿意。”
他冷淡的眸光闪烁了两下“我救你,从未想过任何报答,你……根本不必如此介怀。”
“仙尊说笑了,有些恩情必须要还的”说完,南枝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粒褐色的丹药“这便是解药,仙尊拿去罢!”
君无渡缓缓接过解药,“你当真想好了?”
南枝平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君无渡又佛袖走了。
南枝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
生气了,也不关心。
反正彭邬已经是个废人,她要报仇随时可以,只要能还清君无渡的恩情不再有任何牵扯,这口气她咽得下。
她慢慢地为自己的身上撒上了极好的药粉,确定不会留下伤疤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躺下继续闭眼休息。
君无渡拿着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被细细绳索捆住的黑影,身下一滩血水,头发凌乱衣衫脏污浑身抖如筛糠。
听到脚步声,那团黑影挣扎着滚过身,赫然露出了一张皮肉溃烂流脓的脸来,有的腐烂的肉甚至堪堪挂在脸上,眼球布满了恐怖的血丝,他似乎是痛到极致想喊叫呻·吟却因为嘴上塞着的东西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君无渡慢慢地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微微抬手。
彭邬嘴上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他浑身痉挛着像无骨的死狗一般蠕动着爬到君无渡的面前“求求你……杀……杀了我……”
他一说话,脸上的烂肉就簌簌朝下掉。
“你的确该死,但不是现在。”君无渡厌恶至极地看了他一眼。“告诉我,九重天华你从何处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