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副胜利者姿态,得意地扮鬼脸,母亲也跟着他乐,满脸毫无来由的骄傲。文熙和瞟了一眼,没理他们。
小姑娘情绪倒是很稳定,但顾以诚可没打算轻易放过熊孩子,赶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撞枪口,算对方倒霉。
他上前两步,俯身拍了拍那孩子,亲切道:“你好,你刚才踩到她了,是不是要道个歉?”
男孩愣一下,随即冲他吐舌头,浑不在意。方才一直纵容默许的男孩母亲终于开了口,“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呀,不小心踩到很正常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她见眼前的年轻帅哥彬彬有礼,根本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
顾以诚看了看小男孩身上穿的园服,属于附近某家公立幼儿园。他笑了笑,“说得对,那平时在幼儿园,不小心受个伤也很正常吧。”
“你什么意思?”男孩母亲瞥他一眼,莫名其妙。她丈夫在手机上开着外放玩斗地主,没留意这边的动静。
“没什么,就是在说一种可能性,”顾以诚望着男孩的眼睛,眸色一沉,“你知道扎手指抽血是什么感觉吧,如果是用刀割破你的手,比那个还要疼一百倍,而且不会一下子就结束,刀子会一点一点剜开你的肉,最后手就烂掉了……”
他声音很温柔,神色却阴郁,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小男孩好像被什么噎住了,张着嘴不说话,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小孩子对他描述的痛感未必有具体概念,但可以直观感受到眼前的人和他说的事情都非常可怕。
顾以诚又贴近了一点,“你想不想试一试?反正我时间挺多的,我可以每天去你们幼儿园找你玩。”
男孩哇一声哭了。
可能是最近一直在演周昀的缘故,顾以诚充分展现了演员的自我修养,此刻活脱脱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斯文变态。
男孩母亲一时也被吓到了,待反应过来,一把将大哭的儿子拽到自己身后,又惊又怒,“你有病吧!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我做什么了?”顾以诚直起身,一脸疑惑,“说话也犯法吗?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国人,不太明白。”
“你……”男孩母亲似是想骂人,又有点怯,恼怒地推了一把身旁的丈夫,音量陡然升高,“你儿子哭了,没听见吗!”
母亲这一嗓子把男孩吓得抖了抖,哭得更凶了,引来更多的顾客驻足看热闹。
从妻子的大吵大闹中,男人大致弄清了事情原委,面上不太好看。但他望一眼顾以诚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觉判断对方不是好惹的主,刚燃气焰,又怂了。
“……那你就给他道个歉啊。”男人不耐烦道,面子上过不去,只能把火撒在妻子这里。
男孩母亲瞪他一眼,还想说什么,最终选择妥协,冲着顾以诚没好气道:“对不起,行了吗。”
“不行,”顾以诚微笑,指了指她身后哭得声嘶力竭的小男孩,“要他自己来说,而且不是对着我说,是和她道歉。”
他目光转向文熙和。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转转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孩母亲不想与他再过多纠缠,扶着儿子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一点,语气半哄半强硬,“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快点和这个姐姐道歉。”
小男孩抽抽搭搭,哭得直冒鼻涕泡,“……对不起,姐姐。”
文熙和显然不想分给他们多余的眼神,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关系”,这事就算过了。
男孩母亲赶紧把儿子拉走,站得离他们远一点,嘴里嘟囔着“神经病”,仿佛靠近了会沾染什么病毒一样。
轮到他们结账,她对着收银员发火,“你怎么干活的,扫个码都不会?你们领导在哪?”
围观群众吃完瓜,仍在议论纷纷。
顾以诚置若罔闻,问文熙和,“你包里有湿巾吗?”
小姑娘点头,从斜挎着的兔子玩偶包里掏出一片递给他。顾以诚蹲下去,耐心地一点点擦拭白色鞋子上的黑印,但也只能做简单处理,没法全部擦干净。
文熙和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小顾叔叔。”
“没事,你还是要回去弄一下,”顾以诚站起来,见她还在盯着自己看,有点心虚,“刚才没吓到你吧?”
“没有,你刚才特别帅,”文熙和眼睛亮晶晶的,又有点好奇,“但被刀割破手真的那么疼吗?”
顾以诚笑了,“不知道,我编的。不过你平时还是要小心点,应该挺疼的。”
他当然知道用刀在手上划开一道伤口是什么感觉,手背上的疤看不见了,心里的还在。在遇到文清让之前,他心理状态最糟糕的那段时期,经常用这种方式转移精神痛苦,确认自己的存在。
前面那一家三口结完账,也没敢再回头看他们,匆匆忙忙走了。
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头发上别着个粉色发卡。她刚才被男孩母亲骂了一通,不敢回嘴,一直唯唯诺诺鞠躬道歉,这会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机械地拿过东西扫码。
文熙和眨巴眼睛,冲她笑,“姐姐,你戴这个发卡好漂亮。”
收银员黯淡的脸仿佛被这句话点亮了,表情舒展开来,露出一点羞涩,“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呀。”
“我知道,”文熙和笑容更甜蜜了,声音清脆,“谢谢姐姐。”
顾以诚看着她,若有所思。
文熙和性格自信大方,也很包容,会对周围的人展露善意,看得出来生活在开明的环境中,沐浴着爱长大。
他真的很喜欢你吧。顾以诚没说出口,默默把扫过码的东西装进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