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打听起那骗子来了?”父亲问道,主动结束了维持了一阵子的尴尬。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贾勇低头吃着饭,感觉不太可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牛半仙的有效信息。
“不就是不知从哪买了本算命册子,学了点儿皮毛,忽悠忽悠那些同乡,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师了?”父亲喝着酒,不屑的说道。
“我看每天上门找他的人都排着长队呢。”贾勇显然对父亲的话并不认同。
“咱胡同口那家烤鸡店也天天排队,你觉得好吃么?”
父亲这个举例确实让贾勇无法反驳,这家店的烤鸡味道可谓一言难尽,但每天门头外的购买者都会拍成长队,只因其中有些雇来的托造成了“一鸡难求”的假象。
“你是说……牛半仙那里也有托?”贾勇有些迟疑,想到那些冻得哆嗦还在冰天雪地里坚守的人,如果是托的话,那也太敬业了吧。
“你以为呢,年轻那会你丈母娘就经常被拉去当托呢,你想想,大概二十年前,站在那一天就能发个一百块的工资,什么概念?那会我一个月拼死拼活也不过才赚五六百块钱。”父亲用手剔了下牙,“你还真当那牛半仙还有通天的本事了?不知道在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不至于吧……”父亲说的让贾勇有些难以置信,或许说……有些仇富心理?
“不至于?那是你太年轻了!不信你去问问你那丈母娘,她可比我知道更多内幕!”父亲仰头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尽,咂了下嘴。“反正这个人邪门的很,我可警告你,最好离他远远的,省的给家里找麻烦!”说罢父亲又拿起一旁的酒瓶在杯里倒了些酒。
“你少喝点儿吧!”贾勇的劝说如耳旁风一般,毫无作用。
“对了,年夜饭秀珍想吃些什么?”父亲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秀珍,之前可不太这样。
“还……往年那样儿呗。”贾勇怅然若失的回答着这个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
“你不说的话。“父亲样子若有所思,抿了一下嘴继续说道:“那我就看着准备了。”
贾勇点了点头,偷偷瞄了一眼父亲,总感觉父亲最近怪怪的。
或许是知道父亲看了自己的笔记本后,自己本能的有些心虚吧,贾勇安慰自己。
“行了,吃完就回屋休息吧,不用陪我了。”父亲晃了晃还半满的酒杯示意道。
“那你慢慢喝吧。”贾勇虽然知道父亲今天喝的又超了量,但更清楚劝他也不会起任何作用,索性起身回到卧室,眼不见心不烦。
随着身体嵌入柔软的床中,贾勇感觉到了些许放松。
这些日子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让贾勇感觉到有些超载。
他开始犹豫自己这么做的正确性,从骗丈母娘说秀珍找到了开始已经用了不知多少个谎言去圆。
假如开始自己就去报警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呢。
只是一瞬间的后悔,贾勇的目光又变得坚定,即便自己报警又能怎样?
靠孙志坚?结局自不必多说,肯定与其他的几个失踪者的家属一样,简单的一笔封口费,一切就像当没发生过一样了?
贾勇冷笑了一声,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法律不能够制裁恶人,那就由自己代劳吧。
床头上挂着的结婚照让贾勇想起了什么,身体猛的坐了起来。
结婚时拍的相册都放哪里了呢?贾勇不断的在脑海里寻找答案,家里的东西平时都是秀珍收拾,自己从来没过问过。
电脑桌、大衣橱、书架……几乎所有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最终没有找到。
对了,网盘里应该有底片!
贾勇慌乱的趴在电脑前打开了网盘。
当看到“婚礼照片”的文件夹时,贾勇兴奋不已的打开,照片一张一张的迅速翻过。
有了!电脑上定格的照片上是在婚礼上贾勇夫妇和牛半仙的合照。
贾勇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牛半仙站在秀珍和贾勇的中间,右手搭在左手上放在小腹处,而不难看出他右手的小指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少了一截!
难怪最近几次见他他都带着手套!
跛脚、清山口音、断指,这些证据已经足以证明钟表店老板身后的那个人就是牛半仙!
贾勇浑身不自觉的起了鸡皮疙瘩,居然真的是他,意料之中却又不可思议。
取出笔记本,贾勇迅速的翻找着过于牛半仙的线索,他想起了第二次去牛半仙家的时候,在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牛半仙就一口咬定秀珍失踪。
当时贾勇虽然有些疑惑,但那段时间心烦意乱,也就没多想,看来秀珍失踪一定跟牛半仙有脱不了的干系。
贾勇不断的回想着关于牛半仙的所有细节,迅速在电脑上敲下“人与动物肋骨的区别”。
看着电脑中的描述和图片,比对着自己的记忆中牛半仙在供桌上摆放的骨头的弯度,贾勇很快断定那些贡品绝非牛半仙口中的牛羊肋骨,而是属于人类,那监控里钟表店老板递给牛半仙的那根白色的物体会不会是……
贾勇猛地晃了晃脑袋,不敢继续想下去。
很快贾勇又回想起了牛半仙客厅四角的那四道符……上面画的不就是地下室那桌面上的符箓的样子么?
贾勇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吴强的电话适时打来。
“我艹,就是他,监控里的那个人就是他!我给你发了视频!你快看!”电话里吴强大声喊道,紧张又兴奋。
贾勇打开视频,牛半仙手里拎了一个袋子鬼鬼祟祟的正从豪宅中出来,一身装扮与监控中所拍到的一模一样,特别是那根金色的拐棍特别醒目。
“干得好,快回来吧,注意安全。”贾勇的语气无比的镇定。
尽管贾勇努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贾勇还是抑制不住身体剧烈的颤抖,冲进洗手间吐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又吐了,这也没喝酒啊。”父亲放下酒杯,端了杯温水摇摇晃晃的走进洗手间,拍着贾勇的后背,“来,漱漱口。”
缓了几分钟,贾勇才慢慢挪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