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中,商明宝滑进被子,枕在向斐然的胳膊上,手顺着t恤下骨骼肌理的走势,自腰腹抚向后背。她知道他瘦了,因此加倍用力拥紧他,靠向他,脖子仰着迎他唇舌的占有。
别出心裁的复健思路,效果很不错。
这里远比病床宽,很多想做的事可以施展开。
商明宝有些晕乎缺氧了,将唇稍分,听着他喉结吞咽与沉重的气息。
“你那天跟我说等你回来,后面呢?”她匀了匀呼吸,小声且假装不经意地问。
其实早就想问,但他刚醒,噩梦的冷潮还没远离,疗养事繁琐,每天又只清醒那么三四个小时,说话都费劲,逼他谈这么严肃正经的心事,商明宝不舍得。
“宝贝。”
“啊?”
“后面跟着‘宝贝’。”
商明宝心揪成一团:“我没收到。”
“我没打。” 白揪了。
“为什么不打?”商明宝恼火地问。
“因为要当面叫。”向斐然回忆那晚:“我看到你一直在输入中,但信号已经断了,只好出去找卫星信号回拨给你。后来……”
雨势太大,淹没了山体和河流上游的隆隆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没有在受灾中心被土石掩埋,而是被余波冲了下去。灾难来临前的数秒,向斐然心里的危险预警已经拉到了顶,但人在自然中的能动性是那么微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脑袋,做出了受冲击最小的姿势。
“别说了——”商明宝手指压他唇,“不要再回想,忘掉,都忘掉。”
“好。”向斐然亲她的掌心,“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担心。”
他身体底子太好,恢复得快,体温高得不像久病之人。商明宝被他怀抱捂出了热汗,嗅着他带药香的体息,静了会儿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向斐然:“?”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得这么近……”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向斐然眯眼问,“你说是什么关系?”
商明宝心里自有一个答案,认真地答:“我的答案早就给你了,是你没有给我答案。万一你只是鬼门关走了一趟,看谁都亲切……”
什么缺心眼才会亲切到床上?
“商明宝。”向斐然低声叫了她一声,顿了一顿:“支撑我活下来醒过来的,是你。是因为我还想继续爱你,还想继续看你,亲你,陪你,所以我不舍死。想到你还在爱我、等我,我不敢死。我差一点就放弃了,以为我一了百了会让你长痛不如短痛。”
那夜凶险,随宁不顾一切地喊着他的魂,他其实没听进去。他不是相信自己一定能捱过这段迎来复苏,而是相信没有他的商明宝,过不好这一生。
商明宝眼眶热热的,她觉得好圆满了,可是心里还有一个细如牛毛的豁口。
“是……这些事让你想明白的吗?”
说完这句她蓦地便后悔了。
她钻牛角尖了,生死之事换来的顿悟,难道就不是顿悟吗?生死之间幡然醒悟过来的爱,难道不就是淬炼后的爱吗?有多少人的爱无法度过病与难的关口,一辈子活在那条例行公事的结婚誓言下,而他们度过了……
她不该钻这个牛角尖。
“不是。”向斐然收紧了手臂,若有似无地笑:“你傻了?难道不是昏迷之前就让你等我回来?我遇到了一个会藏语的和尚,他告诉我,”他停顿,清晰听到商明宝屏住的呼吸,“有些人十九岁时,就擅自在我微信里以‘阿佳’自称了。”
商明宝热得想逃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阿佳上好佳的……”
但向斐然的手臂纹丝不动,被路灯点亮的眼眸垂眸凝视着她,如星辉般冷冽坚定:“做我女朋友。”
商明宝的身体宛如被定住,由着向斐然滚烫的气息染上她耳廓。
“好不好?”他温沉地又问了一遍。
“……”
“腿会好的,别的功能应该也没有损坏,检查报告和片子你全部都看过了。”
商明宝瘪着嘴角:“才没有关心这些……”
向斐然忍不住勾起唇角,又凑过脸去亲她。他要开屏释放魅力,商明宝没招架之力,骨头软成了初春的绿丝绦,小翻领睡衣的贝母扣被一粒一粒流畅地解了。
“你不行……”商明宝手脚绵软地阻他。
“现在确实不行。”向斐然坦然无比。 “……”
“干什么?”
“男人不是最忌讳说不行吗?”商明宝都要佩服他的坦然了。
“那是真不行的男人。”
“……”
他确实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商明宝不敢屈膝,怕蹭到什么很精神但没法纾解的东西。
免得她又多话,向斐然的吻从耳珠流连回到她唇上,认真而缱绻地吮了许久。
要命,一院之隔,道路上总有车子经过,还有犬吠声——八点半,正是人们落班抵家与遛狗散步的热闹高峰,这屋子里的津液水声便显得很罪恶了。
向斐然的腿需要做长达数月的系统性复健才能恢复,目前并不足以支撑他自主地翻身过来。刚刚聊着吻着,他都是用侧过脑袋与半身的姿势,已到极限。停了吻,他指节蹭了蹭商明宝的脸颊,暗色中目光些微的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