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凝对这些不感兴趣,换了个话题,“话说,你们花娘用什么方法避孕?”
花露:“???”
义宁坊内的大秦氏始建于贞观十二年,迄今有近百年历史。
寺中风物大异寻常寺庙,寺中胡僧着绲绿边白袍,袍上织有十字花暗纹,手持十字式权杖。
建筑大同小异,和其他寺庙无甚大的差别,细节上掺杂了胡风,十字图案不用说了,李纤凝和花露一路走来,看到两旁的石碑、石栏杆上雕刻着许多佛陀图案,也不准说是佛陀,形似佛陀罢了,其坐于祥云之上,双手上托着十字,胁生四翼。李纤凝瞧了半晌,初看不伦不类,看久了也觉有趣。
此外大殿前侧的槐树下立着两道石碑。
一书:“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强称景教。”
一书:“天题寺榜,额载龙书,宝装璀翠,灼炼丹霞,睿札宏空,腾凌激日。宠贲比南山峻极,沛泽与东海齐深。”
花露被胡僧带去“忏悔”去了,李纤凝本想跟去瞧瞧,胡僧不允。李纤凝瞄她进了大殿,转进一间红木斗室中。悄悄绕到殿后,跃窗而入,伏于斗室旁静听。
“法师,我向您忏悔,我有罪,我嘲笑我的客人。当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嘲笑啦,那样他们会生气,公孙姨娘会骂我。我只在心里小小嘲笑了一下。我嘲笑了袁公子,您知道么,袁公子有一对大耳朵,好大好大呀,像蒲扇,又像象耳朵。您知道象吗?福王的园子里有一只象,公孙姨娘带着我和其他姐妹去瞧过,是庞然大物呢,一条腿和我这个人一般大。怜香姐姐还上手摸了。我可没敢摸,万一它一脚踩下来把我踩成肉泥怎么办?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还有罗公子,他是个磕巴,说话断断续续,每次招待完他我也变成磕巴了。最好笑的要数赵公子,他笑起来像公鸡打鸣。喔喔喔喔喔,他一笑,满室姐妹都笑了,久久停不下了……”
斗室中央有隔断,花露在右,此刻左室传来一声男人轻咳,李纤凝方知有人。
“法师,你怎么了?”花露连忙问。
“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
花露啰嗦,讲起来没有重点,李纤凝暗暗好笑,也不去听那法师怎样开导她,原路退回,往寺中游逛去了。
逛了约有两刻钟,花露出来了。李纤凝问她法师开导得如何。花露说法师夸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娘子,叫她凡事不要多想,快快活活过日子。
李纤凝笑了笑,问花露接下来去哪。花露挽着她的手臂说,“我们去西市。”
逛西市,花露停在一处卖兔子的摊位前,捧起小兔,爱不释手的抚摸。小兔拳头大,堪堪可卧在人掌上,想是刚出窝不久,花色也多,黑的白的花的灰的。
花露放下黑的捧起白的,放下花的捧起灰的,只只喜欢只只爱,不住手的摸,还叫李纤凝也摸。
李纤凝勉为其难的摸了两把。她不喜欢毛团子。
“阿凝,你说我买哪只好?”
“花的吧,你姓花。”
“花的十文钱。”鬻兔小哥一旁补充。
李纤凝掏出十文钱付了。
花露惊喜,“阿凝送我么,这是阿凝送我第一个礼物,我保证好好照顾它。把它养的肥肥美美。”
给她这么一说,李纤凝馋兔肉了,前去兔肉摊子买了熏好的兔肉丁吃,问花露吃不吃,花露说不吃,她既然养了兔子就不再吃兔肉了。
李纤凝忍俊不禁,“你怎么跟解小菲一个口气。”
“小解郎君?他怎么了?”
“他原爱吃狗肉,现在不吃了。说他一个养狗的人,怎么能吃狗肉。”
花露抱着小兔说:“小解郎君人很好呢。”
李纤凝忽然问她,“你郎君找妥了么?”
“啊?”提起这个花露颊生红晕,“还没,一直未遇到合适的。”
李纤凝点点头。
两人回到马车上,李纤凝吩咐车夫去长寿坊。
回头问花露,“你不急着回吧,我去趟长安县衙署。”
花露当然说不急。
魏斯年有事抽不开身,李纤凝等了片时,见到几个人物打明堂出来,当中还有两个身着绿绲边服饰的汉子,高鼻深目,像大秦寺里的胡僧。
当中有个胡僧耳朵上挂了一对金耳环,径足有一寸,金环下面各镶一粒珍珠。
等他们一行离开后,魏斯年迎出来,“今日公事繁忙,有失远迎,李小姐千万别见怪。”
李纤凝含笑道:“一别近两载,魏县令一向安好?”
上次见面魏斯年还是县丞,这次已是县令。
“托李小姐的福,甚好。”
“李小姐呢,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仇县丞的喜酒。”
李纤凝嘴一抿,“快了。”
“哦?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魏斯年请李纤凝进屋说话,还请教了花露的芳名。
坐定后,李纤凝问道:“刚刚那两个胡僧来干嘛?”
“别提了,我正为此犯愁呢。”魏斯年说,“前儿晚上义宁坊的武侯蒯刚在大理寺门前砍杀了一个青年,大理寺当晚把人扣了,昨天转到我手里。我审问了那蒯刚,得知他砍杀的青年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打大秦寺翻墙出来,他喝了几声没喝止住,一路追到大理寺门口,气愤之下拔刀将人砍了。”
“这个姓蒯的脾气未免太暴躁。”
“此案疑点颇多,那青年若惧罚,何苦往大理寺跑,听大理寺的差役将是他主动砸的门,难道落到大理寺手里就不用受罚了?这是其一,其二,那蒯刚刚被押进我县大牢,义宁坊的坊正和大秦寺的胡僧相继来替他求情。还带了京兆府温少尹的手书。一个小小武侯,好大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