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滑板當武器,直接衝上來,甩了兩人一大板,悶哼聲響徹黑隧道。
錢璟禾本能反應替黎元攔下,他沒想到對方下手竟然這麼狠,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陣削。
手裡的腕錶剛好護著了突出的骨關節,被滑板的滾輪砸了個細碎,破碎的玻璃片隨著重力跌落一地。
錢璟禾感受到黎元的脊背僵直,渾身肌肉緊繃,甚至壓著自己的力道都變緩了,渾身在微微顫抖。
兩人抬頭對視,剛才猛烈的擊打聲震著二人的耳膜,這會兒還在耳鳴。
錢璟禾收到了對視的意義,他明白這是詢問自己是否有受傷,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沒事兒』,黎元已經不管不顧沖了上去。
等錢璟禾反應過來,黎元已經被人群團團圍住,他們已經開打了,咒罵聲和撞擊上在隧道里都有了回音。
錢璟禾幾次要衝進去都被人攔著,不知道是黎元剛才的話語是不是奏效了,他們確實不想和主辦方的人扯不清?還是因為這群人精準目標就是黎元?
外圍的人愣是不讓錢璟禾介入,看著黎元在人群中間打人以及被打,雙方的拳頭都是拳拳到肉,大家像混進的清湯鍋里的餛飩,被沸騰的開水衝擊得在水波表面不停撞擊著對方。
錢璟禾隨手抄起滑板,當起了長矛,在人群中突進,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人,板子都裂開,他也是下了死手,周身的人都打散了,還是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黎元!」
錢璟禾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方向,他喊了一句,希望能夠通過黎元的回音定位。
他的聲音傳遞著焦灼和無助,黎元被人拖著手臂,忽然聽到此聲,他用蠻力掙脫了束縛,發出了猛烈的攻擊。
黎元的瞳孔都冒著火氣,拼死踹開企圖控制住他的人。
黎元誤會了,他誤以為錢璟禾在求救,他以為錢璟禾受傷了。
黎元出拳的度明顯快過之前,打得四周的男生蜷縮在地下痛苦低鳴。
「錢璟禾。」混亂中,有人低聲喊了一句,錢璟禾聞聲,眼裡露出欣喜,提著腳就要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剛邁兩步,他忽然察覺哪裡不對,身型僵在那兒。
錢璟禾看著前方,那兒是隧道的角落,柵欄杆子和隧道壁脫開,只身前去那邊,身後要是竄出一股力量,一定會滾落到山泥地之下。
那不是黎元。
黎元只會叫自己哥。
錢璟禾警惕回頭,從人群混亂的縫隙里,看到了被人捂著嘴的黎元。
錢璟禾頭一次感受到五臟六腑都在顫抖,他步履很穩,面上也毫無波瀾。
滑板不知道敲到了誰的頭,木板變成了兩半,他索性抄起軸承,一手一塊盾,抵禦著左右夾擊。
等他靠近黎元的時候,黎元已經把鉗制他的人甩了出去,他倆背對背而站。
自己脆弱的後方都留給了彼此,面前是兩人共同的敵人。
「說了你們別想走了,山林這麼大,選一塊風水寶地吧。」
兩人都沒說話,錢璟禾不太適應黑暗,所以對黑暗中的反光特別敏感,他看到了不遠處的前方有一道金屬光,在隧道口左右晃著,很是奇怪。
他把手伸向後面,用指尖撓著黎元的手掌心,想告訴黎元這一奇觀。
誰知黎元沒有體會到他的用心,反而抓住了他的指腹,在手心之中摩擦。
兩人被人群圍在中心,借著黑暗隱匿著美妙的曖昧,血液如同灑了跳跳糖般有了律動層次,神經在翩翩起舞。
隨著金屬光澤越來越近,一道水柱把人群擊散。
待人群被水流打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錢璟禾才發現隧道口,憑空多出個人。
「錢璟禾,黎元,你們先回去。主辦方的人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季知軒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根大蟒蛇般的粗皮水管,管頭加固了白銀色的六邊形鋼圈,他握在手裡正在拼命掃射,噴出來的水花把企圖站起來的人群,再次衝倒,衝散。
如同沸鍋里涌動的餛飩,這會兒遇到高壓槍冷水,全部散落滿地,人群滾落到一旁。
錢璟禾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了這麼大的勁,來不及和季知軒道謝,他抄起黎元就跑。
兩人渾身濕漉漉的,山間寒風吹過,帶走水汽的同時,也帶走了體溫。
錢璟禾走著來時的路,他帶著黎元穿梭在叢林之間,山間的夜風如同猛獸怒吼,錢璟禾當其衝,被吼得縮了縮脖子。
「哥。」黎元終於說話了,「我怕。」
錢璟禾本來有些打晃的腳步,反而鎮定了,緊緊地拽著黎元的手,「這有什麼怕的,別跟丟了。」
錢璟禾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他拽著人的手,沒發現兩人已經十指相扣了,這麼緊密的接觸,實在很難走散。
兩人貼著近,身上的水漬被秋風、被體溫早已蒸乾,黎元的笑容隱匿在黑夜中,如同上次去奧賽培訓基地『夜遊』一樣。
走了一段路之後,黎元才回過神,他的情緒被錢璟禾挨一板子點著了,憤怒竄上了天靈蓋,所有的知覺和觸感都消散殆盡。
回神之後,他發現右臂隱隱作痛。
痛感讓他走路的腳步也放緩了,錢璟禾一路雖然在前方行進,但很關注身後的黎元,所以對方的度稍微慢了那麼一拍,迅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