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烦人!”
“呀……”佯作惊恐貌,久通毕恭毕敬地向主君道歉。
起身行至寝殿外,久通给纸门留了条缝,但守在屋外的nv子似乎并不打算朝里瞥哪怕一眼。
也难怪她每回来每回走,主君都是开心又伤心,跟有病似的。这回喜欢的跟从前那些个全非一类嘛,对主君的情意居然铁了心地不理不睬。
可你要说她当真是个冷面寒心的nv子么,就久通所看,倒也不是。
曾几何时,久通于青山别邸接待过她,深知她对自家主君绝非只有床榻间的欢情。
“大人可要紧?”
那眉眼间攒满的忧,怎看都不像是能装出来的,且也与她说的怜老悯幼、t恤病患云云的不是一回事。
“虽不关乎x命,却也着实让大人吃了苦头,得调养个把月才能走路。”
“是么……”
“大人刚歇息,在下送您出邸吧。”
年轻绘师的魂魄还未归位,对主君的情意亦坦荡地溢于言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到这地步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执着至此呢?
“医师嘱咐大人有段时间不能骑s,在下怕大人憋坏了,所以可否请您三日后再来?”
“大人休养要紧,绘事就……”
“没事的。”
递去一个抚面暖风般的微笑,久通道:“si不了。”
忡忡忧心难平息,傍晚归府,融野在玄关遇上自工房回来的母亲早兰,遂重整颜se,蹦跳着上前与母亲说话。
“都多大了,走路没个正经的。”
“这不到家门口了么,nv儿在外都正经规矩得很呢。”
遣身后随从先行入府,早兰则与nv儿缓语慢叙今日母nv二人各自的公私事。
母亲不但是一家之主,更为一族之长。能代母亲做的事融野这两年虽都在学着做,盼着以此减轻母亲的负担,然还有许多事只母亲能拍板定音,最高规格的画也仅母亲有资格执笔。
松雪宗家远不及半山家人多热闹,四世同堂,大事小事又皆有血脉相近的姐妹伙子帮衬。松雪宗家冷清,血脉最近的京松雪更甚。
“nv儿午前去了京松雪。”
“你姐姐恢复得还好么。”
“是,姐姐吃得好睡得也好。”融野如实作答,“姐姐再过几日就能进城奉公了,但大纳言大人不准姐姐登城,姐姐闲得没趣。”
“不准?”止步,早兰好奇问道。
“大纳言大人要姐姐在家画青帝像。”
“青帝……”早兰听罢展笑,“大纳言大人很是ai惜你姐姐。”
“对了母亲!”
母亲脱屐登廊,融野紧随其后,又因她是个毛躁促狭鬼,顾头顾不到尾,只把木屐胡乱踹在地上,大步一跨即至缘廊。
“母亲可要哪天再去看看姐姐?”
母亲却未回应她任何,直往里屋去了。
注视那样的背影,融野的心里恰似打翻了冬冬灶台上的各se调味料。她始终是母亲的nv儿,却不晓方才与她说话的是她哪一个母亲。
一夜无话。
翌晨早起,融野先是跑出一身热汗,再沐浴用饭,见千枝在木廊上拨着算盘,她也不怕讨人嫌,笔墨纸张一通抱来,说要温习徂徕老师布置的功课。
千枝会认字也会写字,会珠算亦能心算,但学问类的书她没读过,读了又用不上。
少当家也没读过几本学问书,即便师从当代第一大学者荻生徂徕,十多年来也仅学了诗词和史书。
徂徕先生的汉文造诣,千枝听说乃日本第一。徂徕先生还会用唐音朗诵中华典籍,深得将军器重。
千枝又听少当家说过美浓守柳泽吉保皈依禅宗,与唐国渡来的学者僧侣不仅能用汉文笔谈,如今更连通辞的传译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