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零轻轻触碰了一下鸟喙,见它毫无畏惧地摇头晃脑,应零也没有赶走它。
“既然你也要离开,那就同行吧。”这只蓝鸟还真是无情,主人刚死没多久,就投奔了杀人凶手。
既然要等鱼儿上钩,自然不能将鱼拦在网外。应零撤去了周围的防御阵法,设置了新的阵法,等待胜弦主自投罗网。
不知不觉,来到魔世已经四个月了。这天,应零在庭院内投喂着蓝色小鸟,等待着贵客降临。
一道熟悉的身影踏进门口,缓缓抱琴而行。她与那日沉沦海上无异,雍容华贵,面纱遮脸。只是这次,身边没有跟着西经无缺。
“无焰,来赴约了。”
话音刚落,只见大门瞬间关合,应零抬手间阵法再起,将整座府邸包围得严丝合缝。似乎要唱一出,瓮中捉鳖。
她伸手逗弄着掌心的小鸟,手掌一托,小鸟机灵地飞进了室内。
“登台数月扮枭雄,阴阳变,眼底迷茫。掏翎三笑唱分封,无双面,戏外猖狂。”应零吟着诗号,随手一挥,面前的石桌旁又多了一方石凳。
“胜弦主,请落座。这方石桌为你而留,将你的常阳安置吧。”
胜弦主一言不地坐下,将常阳轻轻放在了石桌上,双手端庄地放在腿上,并无弄弦的意思。
“带琴,却不弹。是不想弹,亦是不想对面前之人弹。”应零品着浓茶,态度十分随意。
“无焰的琴声可献予知音,或者临敌而奏。”长琴无焰将双手虚搭在琴弦上,还是没有弹奏。
“你这么说,那吾一定是知音了。”应零不以为意,假装没听懂长琴无焰的话,衣袖一挥,劲风竟震响了常阳的一弦,“现在,琴声了,吾乃知音,你能弹了。”
“你……”长琴无焰从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一时竟无言以对。但身为一方势力之主,她很快就恢复了往常淡漠的模样。指尖拨弄琴弦,常阳之音澹远圆润,在胜弦指下化作一曲幽静空灵的古调。
“很好,现在你弹,在吾停下之前别讲话。吾之阵法内,你不会想动手。”应零放下了杯子,也无心再打太极,直入正题。
“如你所见,鬼飘伶没死,他与他的鸟正在府内作客,不过心情不佳,暂时不方便现面。”应零左手托腮,右手的中、名、小三指轻轻敲打着石桌,似在给长琴无焰打拍,却没出一点声音。
“现在,你仔细听着。诛杀应龙师,这计划只有吾、帝鬼和无相子三人知情。帝鬼是有谋之人,他不可能笨到将一个未定的计划透露给别人。所以,就算帝鬼欲渡沉沦海的事被你知情,你也只会猜测,帝鬼是想撕毁沉沦海之约,然后让人盯梢己方渡口,正如应龙师一样,不可能立刻前往沉沦海。”
应零喝了口茶,继续敲击着石桌。
“在情报上,你们不知道吾的能为,自然不可能想到,帝鬼的到来是为了引出应龙师而杀之。因为仅凭他,不可能。在布置上,你们的眼线也不可能安插在凶岳疆朝的渡口,所以注定看不到帝鬼的动向。这样看来,你们落后了太多,这时间差足够吾杀死应龙师一百次。然而,在应龙师危急的时刻,你们却奇迹般地赶到了。”
应零的眼神变得锐利,她停止了手上的敲击,说出了一个结论。
“那时,吾便明白,我们被出卖了,无相子将计划告知了你。但他挑动局势,不可能是你的人,背叛帝鬼,又要应龙师伤不至死。看来,这是你们魔世的暗流啊,那他的目的也很明显了。”
“在你明白之后,吾要来讨债了。沉沦海上,你们破坏了吾之计划。吾先重伤应龙师,一为报追杀之仇,二是回报帝鬼,毕竟他都付出了代价。吾还要重伤帝鬼,一为平衡局势,二是试探无相子。但你们的搅局让帝鬼只是轻伤,仍有战力。虽然阻止了战火重燃,却是让暗流再次潜伏。”
“所以吾定下杀你之计,让心有不甘的帝鬼看到希望,再次钓出无相子与吾合作。虽然知道他别有所图,但吾尚不能确定他是背后主谋还是受人指使,所以留他至今。”
“现在,他就在门外,等待机会,与吾杀你。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死,然后幽闇失主,修罗出兵,魔世重燃战火,阴谋家坐收渔利。二是与吾合作,你死,吾改写剧本,引诱他露出马脚。只要得知真相,届时,吾就杀死阴谋家,魔世将继续维持沉沦海的和平。就不知胜弦主,你意下如何?”
应零将厚茶一饮而尽,重重地落下杯子,强行打断了琴声。
“无焰并无选择,不是吗?”长琴无焰淡笑一声,“你确实令人意外,这知音之名,名副其实。就不知你想从无焰这里,得到什么补偿呢?”
“吾要你一滴精血,准确来说,是长琴血脉。你已经见过邪眼缚神了。玲珑心思的你,应该猜到了才是。”应零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吾这么辛苦地搬演,可不是只为了看客的掌声啊。”
长琴无焰毫无犹豫,右手泛起微光,一滴血自心头穿出。她将血交给了应零:“那无焰就安心交给你了。”
“嗯,吾喜欢果断的人。”应零将长琴血脉收下,然后面露狰狞,“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甫落,阵法启动,一阵浓雾弥漫在整个府邸。大门猛地打开,无相子领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应零站起身,手中血戮再现。
“胜弦之曲,已至尽头。不如送你,琴碎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