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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了事儿的埃罗斯话一说完,自觉自己为了兄弟冲锋陷阵的模样是形象高大,一往无前。他推了推阿波罗塌陷着的肩膀;阿波罗晃了几晃,头颅垂着,深埋在胸膛里,没有动弹。
埃罗斯见状也不再放在心上。他对光明神的颓丧的关注已经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想,像我这样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神是多么难得啊。不管我把这事办没办成,我有了这份心,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他盘起藕节似的小腿,紧挨着阿波罗坐着;又抽出他心爱的地图,摊开,打算当着人显摆一下。
“宝图乖乖,快快显灵!让我看见我爸爸阿瑞斯在哪里。”埃罗斯说道。
他的命令一下,羊皮卷上有一处星光一闪,出现了个六芒星的图案;图案上面顶着的正是阿瑞斯的字母拼写。埃罗斯白嫩的手指头按上去,把字母压在下面,沿着它移动的轨迹划着指头。
“快看!阿波罗。我爸爸马上就到了。你在干嘛啊,不要不理我啦,快看啊,是我的宝贝!”埃罗斯在光明神的耳边大喊,没有效果;他这么多天来,每次准备显摆的时候,每次都能够收获一大堆的赞美和感叹,哪里有一次不成呢?他心里愤愤不平,又痒的要命,只把一双小胖手掌一推,宝图摊到了阿波罗的腿上,正是光明神没有焦距的目光貌似注视着的地方。
埃罗斯自顾自又吹嘘道,“看看,我的好朋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宙斯的宝贝,是能上天入地的法宝,世间就这一件,再没有其他啦!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呐!知不知道赫尔墨斯有多么想要,又是怎么来求我的?嗯?”
终于,阿波罗不再呆板的坐着,他伸出了双手,夹住羊皮卷的两侧,立在眼前来看。待他放下了地图,露出了被遮挡住的面容,埃罗斯马上就看见了阿波罗惊奇又不可思议的脸。
“老天!真是鬼斧神工的妙思!恰到好处的神力与凡物的完美结合,这是不可多得的杰作。是我前生见过的,不,我敢说,我以后也见不到如此珍贵的物件了!这是你的,埃罗斯?”
阿波罗转向小爱神,他精神焕,眉角含笑,毋庸置疑的光辉容貌让友爱而平和的神态染上了别具特色的感染力,忍不住的使人亲近。
“是啊是啊!就是我的!”埃罗斯让人一夸奖,北都找不到了,更别说起疑光明神突变的态度了;当下就把他怎样看着了宝物,怎样去要没得到,怎样去求阿瑞斯,和最后怎样得到了手。阿波罗耐心的听着小爱神言不达意的叙述,说到气愤的地方他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说到事成的时候他也放松的欢喜。然后说的就是阿瑞斯借用一下,就丢给埃罗斯不管了。
“我有了这图,每天都有事干了!”埃罗斯双手插着肉滚子一样的腰,挺着胸脯说道,“你猜宙斯最近在哪里鬼混?他每天不着家的,原来是又有了新情人啦!你知不知道是谁?说来还是我们认识的人呐!”
“哦?我认识的人?唔……猜不到。还是你告诉我吧。”阿波罗说着,低头一查,便又笑了,“看来我们谈不下去。你看,你爸爸已经到了,马上就进来了。你不是来找他的么?有什么事啊?”
“诶呀,真的回来了。”埃罗斯蔫蔫的说道,他这个牛皮还没吹开呢,怎么就回来了呢?真会来事儿。他想归想,美神交代的事也不敢耽误,连忙挥着翅膀去迎,早完成了任务,还能回这里继续吹。
阿波罗落在屋里,慈爱的注视着埃罗斯歪歪扭扭的背影,等看不着人了,面目霎时冷硬下来,眼睛里也映现着残酷瘆人的光芒。
他悄无声息的站起,悄无声息的踱步;背对着进光窗,脸上投射着长长的阴影。这煞星似的阿波罗,让立在一旁的乌鸦克罗看在眼里,是大气不敢出一下,暗地里吞咽着口水;睡在墙角落里的阿瑞翁也叫阿波罗散出的冷气冻得一抖脑袋,不怎么安稳了。
“呵呵……”阿波罗突兀的笑了,他抬起头,目光环视着这不大的卧室,从食具到寝具,到上面被落下的埃罗斯的箭匣,最后落到了打了洞的门板后立着的武器架子上。他走了过去。
“老天,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我的主人。”克罗的尖嘴上下张开,只出了些簌簌的气流声,至于他说的那些个话,连他自己都没能真实的听到。
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只是几步的功夫,阿波罗就来到了他属意的地方,他宛如白雪上沾着臭泥的胳膊抬起,难得肤色一致的手掌贴上一处冰冷的触感,一用力,已是紧紧握住了一把青铜短剑。
他缓缓把剑身抽出剑鞘,即便是不懂剑具的阿波罗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把难得的珍品。出匣无声,锋光肆意,冷凝的血腥和杀气随即扑面而来。阿波罗将它立在眼前,手中动动仿若感受到了一股生命的脉动,他觉得他掌握的不是一件死物,兵器;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神秘存在。它叫嚣着,叫嚣着要夺走什么,要注入什么。阿波罗突然感觉他有些理解了,阿瑞斯为什么不愿意放下它,为什么舍生忘死的挥舞它。
“机关算尽再聪明,抵不过世事无常啊。”阿波罗长叹一声,就着宝剑挽了个剑花,嘲讽的笑了。
另一边,埃罗斯跌跌撞撞的飞出来,路也不仔细看,是左摇右晃,正中的撞倒在战神爸爸的两肩中央。
“干什么,你!”阿瑞斯一把捉住了来犯的肉团子,他刚刚是整装待阵,却没能动手,此时正是心怀冲动,蠢蠢欲为的时候,下手难免有些不轻不重了,“埃罗斯,怎么又是你?不是让你不要来么?”
“痛痛!爸爸,放手,埃罗斯痛痛啊!”小爱神小腿乱蹬,手臂挥舞,混乱之中没有几下是真正落到了阿瑞斯身上,视为有效攻击的。
“好了,别扭了。”阿瑞斯说完,松开了手。
埃罗斯一得了自由,扑腾着鸽子翅膀逃了老远,小手摩擦着受创的两个雪白溜圆的大臂,只见着刚才还完好的肉皮,这么一会儿工夫,在他战神爸爸的一捏之下,印了个好大的青淤。他瞅着这么恐怖的伤痕,眼睛里马上含住了泪花;伸出个指头向那里一戳,脑袋瓜一抖泪珠就流了下来。
“啊!我好痛啊,要痛死了。”埃罗斯大哭起来,“爸爸,你的心好狠!我怎么也想不到啊!”他越说越委屈,悲哀的眼泪止不住的流。这边不停的哭泣着,同时也抽空泪眼朦胧的看看
他犯错老爸的反应。
只见阿瑞斯脸扭向一边,脚掌不耐烦的点着地面。要是现代的话,就差不时抬腕看表了。
可即便是这样,埃罗斯也一下子明白了爸爸的心态,哪里有什么愧疚,心痛宝宝的姿态啊,分明是嫌弃人家烦人,根本没有爱在里面。
他一想通,当下就不咧咧了。别看埃罗斯是个小屁孩,但他可是个当个千百年小屁孩的小屁孩。太有经验了。哭泣有时候是他的制敌法宝,什么时候管用,什么时候无效他是清楚极了。像这个时候,在不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哭再久也是徒惹人厌。
他说不哭就不哭,这个小节的哭调才开了头,就欧了的戛然而止了。他站起来脸也不擦,不能擦啊,得带着回去给关心的人看;扭着又往回飞,进了卧室是谁也不看,背上自己的小箭篓子和弓身,头也不回的从窗户里走掉了。
阿瑞斯跟在小爱神的后面进来,他当先看见的就是立在门旁的阿波罗,将他的一把青铜剑插回原处。
“阿波罗,你喜欢我的剑么?”阿瑞斯上到情人的一侧,问道。
阿波罗现在心情不错,只觉得自己聪明才智直破云霄,听见了战神一语,也是眉宇抽搐,心道,他这是说的什么意思?是字面的意思么?那我该回答喜欢,不然他该怀疑我动剑的动机了;那倘若不是字面的意思呢?是他暗示的那个意思怎么办?我要是点了头,不就是告诉他,对于他强硬的态度,我没有生气,还开心的很。这样,他以后还会有什么顾虑啊?
阿波罗越想越多,只觉得阿瑞斯平时装的挺像,实际是高深莫测。他没法立断,是脸上不露声色,笑语盈盈道,“你觉得呢?”
“嗯?”阿瑞斯两眼一瞪,“我觉得……我觉得还行。你说呢?”
阿瑞斯心里也有活动,喜欢不喜欢,我觉得什么啊?什么意思这是?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总是让阿波罗骗到,但是开口直接问吧,不是更暴露智商了么?还没智斗呢,开场的闲聊都有难度,叫个什么事啊?于是,只能不懂装懂模棱两可了。
“嗯……”阿波罗皱着眉头,果然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么,什么睿智什么一箭双雕都是自欺欺人吧,是继续打太极还是挑开了说亮话,真难选,“我说吧,我觉得……”
正在此时,突然从窗外飞射入一道白影,直向在场一人的胸膛。阿波罗喃喃自语,还在筹算,没能觉。阿瑞斯当先明见,这夺命一击正是向着眼前的情人而去。他征战百起,以命相拼从不生惧,空手白刃不知凡几。但是此时,他自己不知道为何,实是关心则乱;心中起念,手上却跟不上行动,错过了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刺目的白光穿过了他的设防,击打到阿波罗袒露着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