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先生的家眷安然无恙,能够留后。”
“我承担些许恶名,算得了什么?”
“如果陛下真要将我革职,我乐得清闲自在。”
王守敬萧萧肃肃,从不在乎这些。
“唉——”
廖镛长叹一声,满脸落寞。
“恩师自绝是他的选择,他愿意牺牲自己,为家族留下火种,我有什么理由责怪志恒呢?”
“志恒,你一定要救出恩师的亲眷,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王守敬点点头,接着道:
“不出意外,朝廷明日将公布诏书之事。”
“陛下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关押先生的亲眷了。”
“接下来的风雨,就让我独自承担吧。”
廖镛心神一震,坚决道:
“志恒何出此言?”
“我没能营救恩师,已经很自责了。”
“如果连一点忙都帮不上,以后到了地下,有何颜面面对恩师?”
“无论如何,都要让恩师留后!”
廖镛已经准备好追随王守敬应对这一场风波了。
“好。”
王守敬没有拒绝,沉声道:
“起初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诏书是先生亲口所述,我为代写。”
“等到此事风波过后,再向全天下宣布真相,还先生清白。”
廖镛知道此事关乎恩师在狱中的八百多口,他不敢怠慢,刚毅、干脆利落地承诺下来。
王守敬是方孝孺半个门生,廖镛是真正的嫡传。
有数人为证,那么王守敬完全可以应对来自朝中的诘难,立于不败之地。
他与廖镛并肩而行,将方孝孺的遗骨掩埋在聚宝门外的山上。
历史上廖镛为方孝孺收尸,惨遭牵连被灭门。
王守敬不会让悲剧继续生。
他救不了一心寻死的方孝孺,但可以让重情重义的廖镛拥有敞亮的未来。
白帆似的月光,逐渐地拉长。
廖镛长跪在方孝孺墓碑前,久久不肯离去。
身为勋贵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是王守敬,为了一星半点的恩情,甘愿冒险搭救。
廖镛知道方孝孺的秉性,一定不会妥协。
王守敬只能退而求其次,营救方家亲眷。
方孝孺知道自己活着一天,方家都会成为朱棣的眼中钉。
他干脆驾鹤而去。
过程,不算妥善、圆满。
但终究还是迎来了转机。
“志恒,你考虑好如何面对朝臣的诘难了吗?”廖镛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