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今世人,空怀今世忧。”
“所忧谅无他,慨想禹九州。”
“商君以为秦,周公以为周。”
“哀哉万年后,谁为斯民谋。”
——方孝孺。
字希直,号逊志。
因其故里旧属缑城里,故称“缑城先生”。
汉中府任教授时,蜀献王赐名其读书处为“正学”。
亦称“正学先生”。
靖难之役,讨伐燕王朱棣的诏书,都出自方孝孺之手。
他的父亲方克勤曾为济宁知府,后因“空印”案获罪,被处死。
方孝孺扶持灵柩归乡安葬,倾动乡邻。
王守敬没想到,当年讲学于庐山的“正学先生”,竟是方孝孺。
天地之间有杆秤,有识之士是那定盘的星。
白鹿洞书院遭逢元末惊变,不复往日荣光。
学舍简陋,师者忍饥挨饿,学生四散。
正学先生讲学于庐山,对于迷茫的学子而言,就是一道璀璨的光。
诸学子欣然向往。
只要是悉心请教学问之人,正学先生都热情地招待。
无论他们基础如何、学术如何。
庐山书声琅琅,弦歌四起。
然而。
这一切在方孝孺看来,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学子聪明,可惜浮薄,气质轻飘。
遇到大儒,如坐针毡。
与一帮狐朋狗友交流,反而慷慨欣然。
直到王守敬的出现,两袖清风之间,徜徉着读书人的清贵。
一身风尘衣服,眼神清澈,说话不卑不亢。
方孝孺惊为天人,促膝长谈后,又颇为失落、失神。
王守敬更像是闲云野鹤、林中谪仙,根本不屈服于人世。
“边筹自古无中下,朝论于今有是非。”
“日暮平沙秋草乱,一双白鸟避人飞。”
王守敬的心境,在方孝孺看来,乃是“固步自封”。
明明有足够的才学,却依恋于山水,为观绝景,不惜冒险登山。
“恋躯惜命,何用游山?”
“与其死于床,何若死于一片冷石也。”
星月交辉之下,方孝孺听着学子郎朗的读书之声。
远近左右,声彻庐山。
唯独不见王守敬的身影。
富厚者重为邀叙,贫者携酒夜谈。
只有王守敬上山砍柴,时而抄录经典,贩于市井。
好似一头白鹿,仙踪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