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略一迟疑,就将江南那边有人蠢蠢欲动的状况说了,道:“如今我也不知道那边是哪一方的人马,在江南多有串联,如今情况复杂,我也只敢暂避锋芒,却不太适合帮五小姐的忙了。”
他略为露出一个苦笑:“毕竟,三少爷在我这里。而且,四小姐如今也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姑姑闻言却是若有所思,许久之后露出略显轻蔑的笑容来。
“原来如此。”
中年文士连忙问是怎么回事,青姑姑就,冷声道:“宫中多龌蹉而已。”她这样说了,中年文士自以为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不再继续问了。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说定了青姑姑与那人一同回去的事情之后,方才各自散了。
只是青姑姑回了自己暂居的地方,想着今日隐约知道的消息,分外迟疑地还是给杨宛留了一封信,等着自己一走,就将信件送到杨宛手上去。
这封信到达杨宛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姚肃与人定亲的消息已经近在眼前,姚夫人终于敲定了所有的事情,松了一大口气。杨宛也送了一口气,丫鬟进门的时候正觉得浑身都松弛了。
小丫鬟送了信件过来,姚夫人也有些好奇,却见信封口封着火漆,上面的印鉴似乎是温承的,当即笑了起来,摆摆手让杨宛自己下去看信了。
杨宛告辞了出来,心中却是奇怪。
温承今日早上还来与自己见过一面,自己向他说了前些天拉他做挡箭牌的事,若是有什么事,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用火漆封了送过来?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绿衣送了花露过来,就被杨宛打发了出去。然后,她才拿起信件,拆开了看。
入目是一笔清秀小字,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写的。
杨宛先翻到末尾看了看落款,却见是青姑姑,当即越发奇怪起来。
从头开始看起,她的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甚至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汗珠来。
看完了一遍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将信件又看了一遍,方才不敢置信地放下了,觉得世间之事,当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姚仪有不臣之心,杨宛一向知道。
可杨宛却不知道,姚仪居然与深宫里的长安公主有所勾连。
莫名地,她就对姚夫人生出同情之心来。至于信中所说的姚仪已经开始秘密起事,让自己小心的事,杨宛却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事,从姚家的举动中,也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温承,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暗示,就能将消息告诉杨宛。
只是看着信中青姑姑说长安公主对本朝的不满居然已经堆积到了想要让自己的家人去死的地步,杨宛就觉得,长安公主也实在是个疯狂的。
当年让自己的娘家人杀了自己的丈夫,如今居然要再勾结一个外人,来将自己的家人都杀掉吗?
虽然如今的皇室一家子也确实是不像话,可是长安公主这般,杨宛也委实是理解不了。
将书信烧掉了之后,杨宛才轻抿了一口花露,想着这件事。
她一点都不怀疑,长安公主与姚仪的勾连是姚仪刻意的,姚仪不乏野心,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新朝有如此的地位。只是想着姚仪居然毫不在意地与长安公主勾连,杨宛又觉得,姚仪也是个挺可怕的人。
倒是正好与长安公主这个疯子凑一对。
杨宛这样想了想,转念却又想到姚肃身上去了。
若是姚仪是这般疯狂的任务,那姚肃……骨子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疯狂的血脉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摇摇头丢到了一边。
她不愿意这样恶意的去猜测姚肃。
只是,心里头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算是按捺下去了,说不定也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
姚肃定亲之后,成亲的事就立刻被提上了案头。两家选定的吉日在明年三月,说远其实也不是很远了。
杨宛想着明年三月二少奶奶就要进门,自己在那之前必须要将自己嫁出去,不决有些心烦。
温承的提议她也来回想了很多遍,除了自己对温承的那一点不忍心,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点舍不得。
他是她最重要的同伴,最好的战友,她怎么舍得让他付出那样的代价。
于是,事情就此搁浅了起来。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九月的时候,杨宛十六岁生辰,姚夫人送了她一整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大手笔得让她身边的丫鬟也是感叹不已。
夫人对宛宛姑娘的宠爱,果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杨宛也有些吃惊,收了礼物之后,连忙去谢过姚夫人。
姚夫人却含笑看着她,目光分外柔和,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女一样:“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也和我的儿女没有什么两样了,我一直将你当做真真的姐妹来看。真真生日,我送得还要更多。”
她说:“况且,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杨宛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一跳,觉得姚夫人这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想到这意有所指背后的含义,杨宛顿时就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美妙了。
回去之后,想着这件事,她很是迟疑起来。若是姚夫人当真认同了姚肃的想法,想让自己给他做妾,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一点,提出自己的想法,干脆地将自己先嫁出去呢?
这个时侯,她倒是非常期望温承回来,能给自己建议了。
温承尚未回来,与姚家定亲的那家,未来的二少奶奶家张家却上门来做客了。自从两家定亲之后,也是多有来往,姚夫人见自家菊花开得好,还特意下了帖子请了张夫人过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