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夫人还在念叨着“谁敢乱说话”,姚夫人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一日一日的,日子过得真快,又快要过年了。弟妹今年准备往老家送些什么,可要跟着车一同送回去?”
姚二夫人立刻就顺势爬了上来,商量着能不能与大房一同送礼。
姚仪回来,姚夫人就开始抱怨起来:“弟妹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一日比一日抠唆了。”
姚仪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身边暖意融融,手边又捧着一杯热茶,就算是听着姚夫人抱怨,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听完了之后,他劝了两句,却出乎意料问起姚夫人来:“下人们的冬衣,都是两套吗?”姚夫人惊愕说是,停了卸钗环的手,看着他。
姚仪从沉思中抬头,就看到姚夫人惊愕的脸,顿时笑起来:“夫人何故这般看着为夫。”姚夫人啐了他一下,道:“你平日里从来是不管内院的事的,今儿怎么忽地就问起来了。”
姚仪摩挲了一下手指。
“夫人可记得内院有个叫温承的小厮。”他说着,言语之间有不易察觉的迟疑。姚夫人起身坐到姚仪身边去:“夫君想说什么?”
“那孩子……夫人略微照顾一二。”姚仪说,抬手握住姚夫人的手:“你夫君我,想办一件大事。”
姚夫人凝视他,微微地笑:“夫君说了,我定然办好。”
再过几日,姚章送了消息回来,他要从外地回来了。姚肃顿时就欢喜得跳了起来,从课堂上一溜烟地走了。陆先生看着被留下来的苦着脸的小厮青衫,一笑:“青衫。”
青衫连忙行礼,恭敬叫一声先生。“你去跟你家少爷说,今儿的课后作业,明儿要是交不上来,我可就要去找老爷了。”
青衫一个激灵,小心地问:“敢问先生,今儿的课后作业是……”
陆先生微微一笑,说出的话让青衫欲哭无泪。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后来才反应过来的姚肃,他听到青衫转述的课后作业,一张脸都拉长了。“你是说,先生让我将《增广贤文》抄写五遍?”
青衫点点头,将纸张往姚肃手中塞:“少爷,抄吧,不抄今儿就睡不成了。”
杨宛在边上听着,也吃了一惊,此时已经开始急急地磨墨了。姚肃拉长了脸,走到书桌前,看着纸张发呆。明知道陆先生是个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一点都不好说话的,自己为什么还要装上去呢。
只是这样想了,姚肃还是认认真真地开始准备动笔。杨宛在边上看了一阵,见他就算是心中焦急手上的动作也是不疾不徐,脸上不由露出笑脸:“我去给少爷准备茶水。”
就算是姚肃再努力,五遍《增广贤文》的课业也是无可逾越的高山。到了临近二更的时候,姚肃已经呵欠连天,眼前发花,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
青衫在边上劝着,杨宛看着姚肃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动手推开青衫的样子,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少爷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打着呵欠的姚肃被一问,立刻清醒了那么一刹那:“宛宛你说什么?”
“少爷知道为什么先生要布置这样的课业吗?”杨宛又问了一遍,姚肃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知道啊,因为我失礼了。就算是知道大哥要回来的消息,我也应该规规矩矩学完,然后向先生告辞再走。”
杨宛立刻就笑了起来:“既然少爷知道了,那就好了。”
姚肃侧脸看她,好奇道:“那就好了?”正说着,就见杨宛一转身,从旁边桌子上抽出一叠写满字的纸来。她双手将纸张递过来,姚肃好奇接过,随手一翻,顿时一愣:“这是宛宛你抄的?”
杨宛点点头,脸上还带着笑:“方才少爷您抄写的时候,我在边上也抄了两遍。现在少爷已经抄了三遍了,加上我这两遍,就够了。”
姚肃翻了又翻,有些迟疑,又有些动心。杨宛就道:“先生罚二少爷,也只是想让少爷知道自己失礼。如今少爷既然知道了,先生就不会那么严肃了。”
青衫早就在边上伺候得昏昏欲睡,此时听到杨宛这样说,顿时也跟着劝了起来。姚肃被两人劝了几句就动了心,一咬牙就将杨宛抄写的那两份塞到了自己抄写的后面放着了。
青衫松一口气,总算是可以洗漱睡觉了。
第二日,姚肃战战兢兢地将东西交上去,陆先生却并没细看。大略翻了翻确实是那么多,也就放在了边上,将杨宛昨日的问题问了一遍:“你可知错了?”
姚肃松一口气,流畅地回答,陆先生方才露出笑来,将这件事揭过了。
一面听着陆先生讲着今天的课,姚肃一面觉得杨宛真是帮了自己大忙,自己应该好好谢一谢她才是。
于是,一下课,他就飞快地向陆先生告辞,一溜烟地走了。青衫尴尬地对着陆先生笑一笑,跟了上去。
陆先生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失笑,随手将那叠纸拿起来,准确无误地将杨宛抄写的那两份分了出来拿在手中,翻看了一遍。然后,他才将分成两叠的纸张分别让伺候的小厮拿了,慢悠悠地离开了书房。
姚肃直奔姚真姚玉与杨宛学习的地方,慢慢地越走越近的时候,他的步子反而放慢了下来。外面伺候的丫鬟见到二少爷过来,张嘴就想叫,被他打了个手势按捺住了。
他走进窗口,站在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席泓晴正在教几人吃饭时的礼仪,桌面上摆满了汤汤水水。“真小姐做得很好。”她有些淡漠地夸奖着,转而看向姚玉:“还请玉小姐也来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