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清欢冷了呀?”
“不是,我有内力傍身,倒不觉得冷。”
虞笙调笑道:“哟,我们清欢啊,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我记得清欢小时候,每到下雪时就会从公主府来宫里找我,然后对父皇说呀,外面好冷,想让父皇亲手做羹汤给清欢暖身体,父皇记得,我第一次做羹汤,味道很咸,可清欢尝了一口后,却还笑着骗父皇说,我的手艺一绝,羹汤做的很好喝,后来,若不是父皇尝了一口,就要被你这小骗子一直蒙在鼓里了……”
自那后,虞笙就趁虞清欢不在时,时常在宫中跟着厨娘学做羹汤。
金尊玉贵的帝王与厨娘学做羹汤是会降低帝王身份的,可虞笙不在乎,因为每每想到虞清欢,他便觉得自己不是帝王而只是她的慈父。
再后来,不论春夏秋冬,虞笙都会隔三差五令贴身太监将羹汤从宫里送到公主府。
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虞笙一说起虞清欢小时候的事情,虞清欢便感到心酸,眼中的泪水也会不断掉落。
人生匆匆百年,世事一场大梦,何处话凄凉?
虞笙心疼的为她拭泪。
虞笙知道自己戳到了虞清欢的痛处,连忙转移话题道:“清欢,为父有些冷,你去竹屋,给为父拿件斗篷披上好不好?”
虞清欢笑道:“好!”
虞清欢进了竹屋,随手取下一件满是翠羽,里面灌满绒毛的羽衣走了出来。
虞笙从虞清欢手中接过羽衣,当虞笙穿上羽衣的那一刻真可谓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虞清欢心下不由赞叹,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虞笙牵着虞清欢的手,一边走,一边亲切的问道:“清欢啊,你有没有复兴虞国,让泽宇夺得帝位?”
虞清欢摇头,“没有,但是,我会尽力的。”
虞笙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那就好!清欢,虞国虽灭,可是,复兴虞国,势在必行。”
虞清欢不解,“父皇,帝位就真有那么重要吗?”
虞清欢深知改朝换代的不易,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者书写。所以一旦输了,万劫不复也就罢了,可千古骂名是要传扬万世的。
虞笙轻叹气,满是无奈道:“肩扛千斤,谓之责;背负万石,谓之任。清欢,不是帝位重要,只是因为,你们生在了帝王家,所以肩背上的担子很重。”
一句话道出了生在帝王家的艰辛与不易。生在帝王家,便注定了每天都要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而皇位就是悬崖之巅,令人可望不可及,想强行爬上去的人,要么摔的粉身碎骨,要么被同时爬上悬崖的人当做垫脚石,给踩踏下去。
世人只知,悬崖上风景秀丽,群山环绕,气势磅礴,可世人却忘了,悬崖之下,森森白骨,血流成河,而能上去的人,皆是踏着他人的尸骨,步步攀登,才能站在悬崖的最高处。
而虞清欢,虞泽宇和虞君卿既是亡国皇室血脉,那既然没有以身殉国便注定要担负起复国的责任,这也是一个亡国后没死的公主和皇子应当承担的使命。
虞清欢陪着虞笙走了一段路,虞笙才道:“清欢,为父也只能陪你走到这了,剩下的路,崎岖凶险,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虞清欢小心翼翼的试问道:“父皇,您是要走了吗?”
虞笙笑着点头不语。
虞清欢心下一慌,连忙问道:“那,那清欢以后还能再见到您吗?”
虞笙依旧笑的一脸温柔,“逝者不可追,来者安可知!清欢,前路凶险,你要珍重!”
虞笙语毕,就像白雾一般,瞬间消失在虞清欢的视线里。
“父皇,父皇别走,父皇……”
虞清欢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白宸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见虞清欢睡不安稳,便将粥放在桌上,快步走到虞清欢床榻边站立。
他聚集内力的手放到被子上,隔着一层厚实的棉被和亵衣将内力传入她的身体。
好一会白宸才收回手。
门外,谢婉提着食盒走进来,她对着白宸行了一礼,“主子!”
白宸声音冷冽,“你记着,二少主日后的饮食要清淡些,禁辛辣食物,禁油腻荤腥,还要注意保暖。她本就体寒,又因重伤伤至肺腑而留下后遗症,就算治好了,到秋冬之时,也要多加衣裳。”白宸轻叹气,“她快醒了,这些话等她醒来,你替本宫跟她说。”
谢婉行了一礼,“是!”
白宸刚准备离去时,就听见一阵轻微虚弱的声音传到自己耳中,“那你为何,不亲自与我说?”
这声音刚落,还泛起了一阵咳嗽。
白宸心头一颤,他猛然转身,担心道:“清欢,别动气!”
谢婉知趣的行了一礼后,才主动退了下去。
虞清欢缓了一口气,“我没动气啊!”
白宸端坐在榻边,解释道:“我怕你怪我,不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