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老态龙钟的父亲,还有如此虎威,他仿佛看到了一头绝世凶虎一般。
“父,父亲,您别激动,”严世藩咽了口口水,上前搀扶着严嵩,“听我详细说来。”
“这丫头本就是道门杰出之辈,像是‘素女经’、‘洞玄子’等经典,听我那小妻说,比她这个专研此道的散修还要熟稔。”
说着严世藩又言辞郁闷,道:“她还给我那小妻说什么房中修行,重在节欲。”
“她还告诫说什么‘上士别床,中士异被,服药千裹,不如独卧’。”说着,严世藩手背一拍手心,急恼道:“这不是危言损听吗?”
“昨日,我那小妻竟要与我分被而睡,还说是为了我的老命,简直岂有此理!”
“我不跟女人分床睡,就没上等修养了?跟自家婆娘同被而眠,连中等都没了?从未涉事的小丫头,她岂能明白鱼水之乐?”
“等她进了宫,就知道什么叫乾坤阴阳,什么叫孤阳不生,什么叫道法自然!”
一番诡辩谬论,听的严嵩也是眼皮直跳,道法自然,是这么理解的吗?
你严世藩的眼里,道法自然就那点龌龊?
“总之以后你在清风面前,做好一个合格的长辈,莫要再做有损颜面的事来!”
严嵩懒得听他的鬼扯,在车夫的搀扶下进了车里。
见父亲强硬的态度,严世藩心中不爽,却也只能郁闷的应了一句,跟了上去。
玉熙宫内。
嘉靖打坐一番,祛除熬夜的疲惫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昨夜忙了一夜,如今倒也没有了继续修炼的心思。
引气诀上说,修行之道,当松弛有道才是,一直闷头苦修,反而有害身心。
“主子陛下万岁,奴婢黄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黄锦恭顺的跪在精舍外,“主子,正一道,清风道长已经在殿外等候。”
“嗯。”正好放松一下,嘉靖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是。”黄锦起身后,躬身退出大殿,没一会,便领着一个身穿藏蓝色道袍的少女进来。
少女,看起来清清瘦瘦的。
鹅蛋脸,看起来略有些婴儿肥,面上不施粉黛,脑后用木簪扎了一个髻儿。
一双眸子很大,很明亮,似是未经浊世污染的宝石一般,清澈,还有几分好奇。
看到嘉靖的时候,眼中隐有打量之色。
嗯,在山上的时候,她也听师兄们说过,皇帝如何如何,第一次看到皇帝,自是好奇。
黄锦见这小道姑竟然直面见圣,轻咳了一声意识提醒。
“贫道,清风。俗家姓名,张卿悟,拜见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听到黄锦的提醒,清风倒也机灵,顿时低眉垂目,开始行礼。
“赐座。”嘉靖平静开口,黄锦立刻搬来小凳给清风坐下,自己则垂手伺候在一旁。
“说来,朕与道门渊缘颇深,”嘉靖坐在上方精舍中,看了眼下方,眨着清澈眸子的少女,“嘉靖三年,朕与邵元节真人一见如故。”
“你可知邵元节,邵真人?”
“嗯,”清风微微点头,“知道的。”
“上清宫的邵真人,按照辈分算起,是清风的师兄。”
师兄?这回轮到嘉靖惊讶了。
这小姑娘,看年龄不过是破瓜之年,绝不过十六岁。
这辈分,竟然跟邵元节平辈,倒是出乎意料。
“这么说,你与陶真人也是同辈了?那上任天师张彦頨是……”嘉靖来了几分兴趣。
“嗯。”清风不解这位皇帝为什么会笑的奇怪,不过还是解释道:“他是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