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和马都有累的时候,人有意志力,马未必有。
待到马放缓脚步,祁玉看见路边有一处简陋的酒肆,便决定先歇息歇息。
“小二,打烊了吗?”
因为酒肆地处偏僻,以及又是深更半夜,店小二甚至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店小二揉了揉惺忪的眼,看见一身锦袍的少年,顿时支棱起来:“哎,客官喝点什么?”
祁玉在就近的凳子上一坐,“随便喝几口,喝完借你这儿过个夜。”
“这……”店小二看到少年摆出来的银子,立刻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破地方,半年或许都遇不上一个有钱人。
只要给得够多,别说在这儿睡一夜,就是睡上十天十夜也可以。
不一会儿,小二开了一坛女儿红,倒出一壶,端给祁玉。
祁玉正烦闷,当即举着酒壶一饮而尽。
其实像这种小酒肆,酒价低,酒中多少会兑些水,喝起来肯定是没有大酒肆的酒好喝的。
但祁玉根本不在乎好不好喝,只是像喝水一样,一壶壶地往口中灌。
他甚至十分天真地想:
只要他醉了,是不是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店小二来来往往帮他倒了好几壶酒,很快就发现一坛酒已经见底,这喝得也太快,快到让人害怕呀!
说好的只随便喝几口呢?
于是,小二这回没有倒酒,而是硬着头皮凑过去,开口问:“客官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祁
玉撑着脸苦笑:“以前总笑话朋友借酒消愁,这回轮到自己了,才知酒是一口良药……”
店小二瞥见少年郎一副执念深沉的模样,叹了口气。
最终祁玉一共喝了两坛酒。
喝完时还想喝,不过小二谎称没酒了,他只好作罢。
他趴在桌子上,吹着阵阵凉风,总算是借着醉意入了睡。
清晨醒来,他看到别的客人有酒喝,便又买了一坛酒,喝完,才骑着马离开。
*
三月初七这日,苏莺莺起得比往常还早。
而且一起来,就站到日历面前发愣。
这几日,祁老夫人和侯夫人天天都会叫苏莺莺过去一起吃饭,所以,杨妈妈天天都会来找苏莺莺。
杨妈妈是个知书达理的仆妇,声线也天生比寻常女子更温柔些。“沈姑娘,在看什么呢?”
在所接触过祁家的仆从之中,苏莺莺最喜欢的就是杨妈妈了。
因此,她也乐意跟杨妈妈多聊几句。
“我有一位表妹,正好是今日及笄。”苏莺莺说完,叹了口气。
杨妈妈微笑着道:“姑娘别不开心,你的表妹虽远在他乡,但也必定知道你对她的思念与爱护。”
苏莺莺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凌表姐是不会对她有这种所谓的思念与爱护,但是她自己,还是挺高兴能过这一天生辰的。
及笄礼啊……每个女子人生只有一次及笄礼。
可是,阿娘不在她身边。
她在这里举目无亲,谁能为她办及笄礼呢?
沈家?她就是
从沈家逃离出来的,可不想再受鞭子打。
祁家?祁家人都很好,但是不合适,她毕竟只是个客人。
祁家对她不薄,她岂能得寸进尺?
所以,今日这及笄礼,只能由她自己来过了。